要干什么?还是那个关于实践的第一超
频定律,即“人的心脏可以超频使用,只要
你愿意。”超频使用心脏的魅力和危险都强
烈地吸引着舜德和他的京子秀儿。

    陈国坚不是说已经不管学生了吗?但他
还是系党总支副书记,无用给舜德出了一个
主意,挺管用的。
    “陈老师,你是一个党员!而且是系党
总支副书记,”舜德给陈国坚先戴上高帽子,
“虽然你不管学生工作了,但如果遇到了歪
风邪气,你是不是应该站出来斗争呢?党员
就应该起到先锋模范的作用,就应该是我们
这些老百姓学习的榜样。要是我向你反映有
损害党的利益的情况,你是不是也应该出来
管一管呢?”
    “当然要管。”陈国坚非常认真地回答,
他真是过于认真而显得太愚蠢,舜德在用语
言的技巧骗他上勾呢,他都看不出来!
    不过陈国坚出来要管的第一件事就是把
叶军晖叫到系办公室。陈国坚已经多次听见
有人来反映,叶军晖被舜德玩弄的事情,他
要是有了证据,是绝对不会放过舜德的。但
太出乎他的意料,叶军晖不承认和舜德有过
什么关系,而且越是问她,她就越是咬定
“没有关系”,陈国坚才不会相信那个一看
就知道是个风流样的舜德是清白的,一定是
舜德用了什么狡猾的手段,让叶军晖“哑巴
吃黄莲,有口难言”。而且更让陈国坚不愉
快的是在叶军晖的心目中,舜德的位置要比
他这个曾经化机系都敬佩和畏惧的人要高得
多。

    12月的一个星期天,舜德找陈国坚想
“谈一谈”,陈国坚说改在星期二的晚上。
周二晚上七点钟舜德到系办公室,没人;到
陈国坚的家里也没有人,舜德又到系办公室
等陈国坚到七点半过,陈国坚还是没有来,
“陈国坚是从来不会说话不算数的”,这只
能说明陈国坚已经失态了。
    舜德无望地再到陈国坚的家里,陈国坚
说他忘了,并答应马上到系办公室谈,说完,
陈国坚“嘭”地一下把他的家门重重地关上
了。
    在系办公室里,舜德和陈国坚谈了一个
小时,不过起码有55分钟都是陈国坚在骂舜
德。陈国坚的语言中充满着强烈的个人情绪,
说话尽带着讽刺和挖苦的味道,看得出陈国
坚对舜德恨之入骨,他不断地嘲笑和讥讽舜
德,恨不能把舜德骂得个狗血淋头,他尤其
气愤舜德给漂亮的女生写信。
    “你还给女生写信,而且那些女生都还
……”,陈国坚连形容出色女孩的词都不敢
说出来,怎么会是舜德的对手呢?
    “都很漂亮,是不是?”舜德一副厚颜
无耻的样子说,“难道我没有权力给别人写
信?既然法律允许通信自由,那么我想给谁
写信就给谁写!有的人没有收到我的信还不
高兴呢?”舜德说的是学生会主席杜松来找
过他,说舜德给他写的信他没有收到,舜德
说“没有写。”舜德只给漂亮的女生写,象
叶军晖、徐鹰、阿平(也就是潘志强的前女
友,被另一个小白脸拐跑的那个“圆东西)
等,给男生写信纯属多余,因为舜德喜欢直
接找男生谈话。
    陈国坚当然没有权力限制舜德给谁写信,
那他为什么这样生气呢?
    因为这是男人的嫉妒,舜德夺去了陈国
坚以前在那些漂亮女生心目中的地位,而且
陈国坚没有一点守卫自己和反抗舜德的力量,
有力量也找不到地方使。陈国坚哪里知道,
这些信其实绝大多数都是舜德只写了一个极
简单的提纲,然后让京子和秀儿当成语文的
作文作业去写的,京子练得一手不漂亮的字,
因为这字和舜德写的一模一样地不成体统。
    舜德暗喜京子用“我要强奸你”的信把
叶军晖永远地吓跑了,其实是为了保护舜德
不被陈国坚抓到把柄。不过要是舜德真的把
叶军晖强奸了,陈国坚要来找舜德的麻烦的
话,陈国坚肯定要倒大霉。京子的阴谋诡计
比林彪还要多,而且她现在的武功开始接近
舜德了,最要陈国坚命的是京子的漂亮和气
质会把陈国坚的尿都要吓出来!因为陈国坚
连漂亮女生的漂亮都不敢说出来,只能说他
虚伪。
    “我喜欢漂亮的女孩子,大家都知道,
我也从来不隐瞒。”舜德微微眯缝着眼睛看
着陈国坚说,“不象有的人……”,舜德看
见陈国坚立刻紧张的样子,就没有再说下去。
    陈国坚的是非观里有个非常荒唐的地方,
他曾经给舜德讲过,“别人同意你有两种可
能,一是从道理上同意,还有就是从感情上
同意”,舜德当时认为陈国坚说的很有道理。
不过俞尔只给舜德举了个特例,舜德就完全
明白了。俞尔当时对舜德说:“如果一个学
生怕在毕业分配的时候,被陈国坚或杨爱云
安排到荒无人烟、就象在化机系再当学生一
样的、类似劳教的地方工作,那他不敢和他
心爱的女孩说一句话,这是感情上还是道理
上同意你他妈的陈国监的规定呢?”
    “我说的陈国坚不是坚强的坚,而是
‘陈国旧都被阉割的太监’。”俞尔非常讨
厌陈国坚以前过分限制舜德他们谈恋爱,使
她这朵最靓的金花被舜德冷落了许久,要不
是她近乎“不要脸”似地注视着舜德,她可
能会和舜德失之交臂!
    “当然是从道理上同意了。”舜德回答。
    “放屁!那是人们对权力的臣服和对未
来的恐惧。你真是一个大蠢货!”俞尔笑道,
“你和陈国坚差球不多,两个傻蛋。不过他
是个可恶的傻蛋,你是一个可爱的小傻蛋
……”,俞尔说完亲了一下舜德气青的脸。
    舜德和陈国坚每次的谈话都很失望,总
是不欢而散,但每次和郑景谈话就不同了,
郑景从来不会“压制”舜德的所作所为。

    在上学期舜德剧烈搅动着化机系和华南
工学院的时候,在5月6日郑景的家里,郑书
记刚疗养回校不久,舜德经杨爱云同意当了
84级的业余辅导员,叶军晖正从“小天使”
变成“坏女孩”,郑景更清楚这是中国学生
传统闹事的“五四青年节”后的第二天,他
知道面前这个平静如水的舜德,心中翻滚着
的是不可阻挡的波涛,但他知道舜德未必能
够清楚地表达出来,到舜德大学毕业的时候,
郑景还是没有搞懂舜德的这种思维特点,他
在给舜德的毕业题辞中写到:

***************************************
    ……你的头脑是比较灵活的。但是我觉
得你有时不能抓住主要的问题认真地、深入
地去思考。你有时会会东想西想,自己把自
己的思维搞乱了。这个毛病要下功夫改掉。
……

***************************************
    郑书记确实是老了,虽然他还不到60岁。
他不知道几年后,中国终于出版了关于心理
学中思维的最新(对中国来说)研究成果,
给舜德的这种思维方式安了一个非常令人羡
慕的名字,叫“创造性思维”。这种思维的
特点就是看不出逻辑性来,但象舜德这种
“完全无序”的状态还是极少见的,因为他
的高度有序只体现在结果上,结果总是他赢,
至少不会输。
    郑景和舜德坐在三人沙发上沉默了许久,
彼此都没有说一句话。最后郑景说了:“舜
德同学,如果你认为是对的,那你就去做吧!”
    舜德听了马上就走,他要的就是这句话。
    正因为郑景相信年轻人,给了他们最大
的自由,至少是想象上的自由,所以他成了
舜德大学里唯一佩服的人,舜德称他为“共
产党的杀手”,意思是想在中国大陆上搞颠
覆共产党活动的人或念头,都会被郑景杀死,
如果他遇到的话。
    所以舜德搞的许多实践,都是看准郑景
不在的时候做的。

    陈国坚以前管理学生是把学生当成他饲
养的牲口,只差替他们安排“配种”了,所
以学生私下对陈国坚怨声载道,甚至寻机报
复他;郑景有教育家的气量和风度,虽然他
长的又矮又丑,只有眼睛有些光泽,但学生
都很佩服他,他在给学生开会时的发言也是
很有特色的,下面摘录1985年11月21日,化
机系召开的“学生会正副主席、班长团支部
书记、85级三好学生和要求入党的同学的会
议”上,郑景最后的发言:

***************************************
    “……
    大家下去可以议论一下北京大学等地方
发生的事情(刚才杨爱云讲了85年中国各地
大学生上街游行的事),我给大家介绍一下
相关情况。
    文化大革命中大家还小,都还在吃奶,
那时有个口号是“踢开党委闹革命”,文化
大革命后在北京西单附近,也有人想闹事,
有人提出要“离开党委闹民主”,现在,就
在今年,北京大学和西安大学的一些人,也
提出要“离开党委闹爱国”,历史已经证明,
学生运动没有党的领导只有失败。
    一二九运动,1935年……,1937年全面
抗战,国民党围攻边区,我党提出:
‘停止内战,全面抗日’,国民党镇压学生
运动,打死了四个人……
    现在一年级的学生,大约是1968年出生
的,现在17到18岁,到1990年是22岁,到
2000年是32岁,我国的国民生产总值要翻两
翻;到2021年,是党的100年生日,刚好是
52岁,和我现在一样(天,郑景才52岁,舜
德以为他有72岁),到那时我国在世界上会
处在中等的发展水平;到2049年是81岁,我
们国家应该达到世界先进水平的行列。
    我们国家的建设任务很多很重要的都要
落在你们身上。
    到那时的情况,很多人都没有看到,那
时应该觉得其中有你的努力和功劳,这样才
有意义。(讲到此处,郑景最激动,声音都
沙哑了!)
    ……化机83班有83人,他们的父母中有
48位党员,可是他们的孩子一个党员都还没
有,如果他们的孩子不能入党,那么我们共
产党的未来就没有接班人了!
    我希望你们努力争做共产党员,现在就
应该努力,历史很快就把重任放到你们的身
上。(郑景对着大家三鞠躬)

***************************************
    郑景把大学生入党看成是历史的任务,
对大学生来说是思想新教育的开始,他把大
学生当成是大学的主人,“大学里所有的一
切都是为学生服务的”。
    陈国坚把入党作为考验学生是否完全遵
守他的一万个“不准”的奖赏,所以郑景没
到化机系的时候,学生党员一个都没有!
    “一个都没有?”太绝对了吧,不是还
有一个何盈盈吗?
    可是何盈盈是大家认同的学生吗?陈国
坚的那一万个不准难道她一个也没有违反吗?
她毕业后公开的情人还是82级的辅导员呢!
这样她诱惑了82级的辅导员,使82级最终失
去了看护,沦为“最赃最烂最下流最无耻最
没有道德最他奶奶的没有教养的标准的华工
二流子大学生”!
    何盈盈不是学生,她是一个“漂亮的有
魅力的女学生”,就象“母马非马”一样。
谣传何盈盈是陈国坚的学生情人,舜德从来
不相信,但舜德多次被陈国坚拒绝在家门外,
而且舜德唯一一次进入陈国坚家里的时候,
发现陈国坚屋里只开了一盏台灯,甚至陈国
坚还想用灯光只照着舜德的脸,这样陈国坚
就可以和舜德“谈话”了。这个陈国坚哪里
知道,即便是把最先进的“测谎仪”给舜德
戴上,仪表连指针都不会动一下。对于从坟
墓里爬出来、怀揣“伍子胥要鞭尸秦王三天”
的复仇烈焰的人来说,那些先进的“测谎仪”
有个屁用!舜德把陈国坚照在他脸上的灯光
当成是京子瀑布一样泻下的秀发,陈国坚只
好把灯光移开了。但舜德看清了陈国坚把他
屋里几乎所有的一切都遮住了,尤其是床上
竟然盖着报纸,真是“欲盖弥张”,于是舜
德不得不怀疑那床上是否有女生(何盈盈?)
和陈国坚滚过的痕迹,但他没有把报纸揭开
来看。
    舜德在听说陈国坚把叶军晖一个人叫到
系办公室“单独谈话”了三个多小时,而且
在他宣布不管学生工作之后,他就怀疑陈国
坚对漂亮的女孩有邪念,至少是“意淫”吧!
中年独居男人对性的疯狂欲求谁不知道,陈
国坚床上盖着的报纸,老是让舜德的脑子想
到一边去:陈国坚要么是由于过去的“高尚
情操”过分压制了自己的生理欲望,要么他
就是一个典型的封建卫道士。这种有权力的
卫道士往往表面上道貌岸然,在过分限制别
人“性趣”的同时,暗地里把有姿色的女子
或哄或骗或诱或奸地玩弄过遍。舜德搞不清
楚陈国坚到底是“圣人”呢还是畜牲?

    舜德把对陈国坚的看法给无用讲了,无
用倾向于后一种,即陈国坚是一个变态的色
情狂,他还说可以用计谋戳穿陈国坚的骗人
把戏。
    “算了吧!简直无聊透了。”舜德说,
“就象陈国坚想叫叶军晖出来作证,说我把
叶军晖强奸了一样,一样的无聊!”其实舜
德知道,要是让无用去找证据,即便是没有
证据,他也能“找”出证据来的。
    “舜弟,我很佩服你!”无用并非故意
夸大地说,“你可以把三个那么出色的女子
哄得溜溜转,化机系在你的掌股之间,你给
庞书记一个萝卜让他一边去吃,又用一个大
棒把郭院长打得晕头转向,你还有什么不能
做?”
    “陈国坚不会让我入党。”舜德说,
“我在防腐82班会上吹过的牛。”
    “既然是吹牛,那么又何必要那么认真
呢?”无用说,“你不是说过吗?对与真正
信仰共产主义的人来说,组织上入不入党无
所谓!”
    这确实是舜德说过的,不过那是很久以
前的事情了,他没有料到无用会用这话来反
对他加入共产党,其实心里舜德也是这么想
的,只是他妈妈说在大学里最好把党入了,
否则别人会说她的儿子没有出息。
    看见舜德没有说话,无用接着说:“一
二九马上就要来了,日本他奶奶的首相参拜
靖国神社,你就不气愤吗?你母亲额头上日
本鬼子炸的伤痕你就忘了吗?”
    “这你放心,要是日本龟儿子的敢再来,
我的俞尔已经去了日本,她向我保证过,如
果日本鬼子想在我妈的头上留下第二到伤口,
她会割下日本天皇的鸟脑袋来见我!”舜德
说,“要闹事,今年也不是时候。”
    “我也觉得今年不够火候。”无用说,
“你看中国(大陆)大事件的规律,都是十
年:我们倒过去看,76年毛泽东去世四人帮
倒台,65年文化大革命,57年反右扩大化到
58年大跃进,45年二次世界大战结束开始国
共两党内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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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沉闷,需要刺激,“爱情饥饿症”流
行高校。
    上学期81级快要毕业的时候,孙平叫舜
德帮他去报仇。舜德跟着孙平到了化机系的
女生宿舍,到了81级的一间女生宿舍,里面
有一个模样挺端庄的81级的女生,孙平进去
非常无理地骂起了她来,后来还把她骂哭了,
但她始终没有说过孙平一句,大概孙平在
“三个北方佬”对舜德的长期斗争中学到了
不少的经验,不过就是胆量还差了些,所以
要舜德来壮胆。
    孙平骂够了,自己却气出去了。舜德还
坐那里面,听那女生讲她只把孙平当做弟弟
(俞尔不也把舜德当做弟弟吗?),这三年
孙平给了她不少的照顾,她很感激,谁知道
孙平想在感情上难为她,她说了不可能,于
是孙平就反脸了。
    “没什么,孙平只不过舍不得你就这样
走了,”舜德劝她说,“他只不过是在用特
殊的方式给你道别。”那个女生被舜德逗笑
了。
    舜德被孙平叫出来了,孙平说舜德:
“叫你给我出气,你怎么不说话,替我好好
教训她呢?”
    “我看你不是已经骂得差不多了吗!我
要说的和你说的也差不多。”舜德对气乎乎
的孙平说。舜德心里其实想骂孙平的,孙平
“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他正牵着利
春梅的手去拍拖呢!舜德心里真替利春梅难
过。
    看样子利春梅也患了“爱情饥饿症”。

    余的天也患了“爱情饥饿症”,常见他
和卢绮婷在一起,还有一个小跟班儿,就是
哆哩哆嗦的杨Forest,防腐82对余的天和卢
绮婷双双对对地走在一起,颇有微词。象余
的天那么脾气暴躁的谁敢说他呢,当然只有
舜德了。
    舜德在耳边听到了十人次,都在说余的
天和卢绮婷在一起影响大家的情绪,而且有
些还说得很难听,使一向偏爱余的天的舜德
都替余的天难过,于是舜德给余的天和卢绮
婷分别写了一封信。
    余的天看了信当时就发火了,他冲向舜
德想说:“我揍死你!”
    舜德朝余的天微笑说:“揍吧,我不还
手。”余的天当然不敢真的揍舜德,余的天
两天前才入党,他唯一害怕和佩服的人就是
舜德。
    卢绮婷看了马上就把信退给了舜德,还
骂了舜德几句,舜德对着她笑。
    “我只把余的天当做弟弟,其它的没有
什么。别人要怎么说关我什么事?”
卢绮婷解释说,“老是告诉你吧,我家里给
我介绍了男朋友,我们准备毕业后移居国外。
是余的天老是跟着我的。”
    “你的事你都给我说过了,可是你给余
的天说过吗?”舜德见卢绮婷没有作声,知
道她不便于回答,又说,“我不是反对你们
来往,只是要注意方法,象孙平和利春梅他
们晚上偷偷摸摸地约会去,至少不被班上同
学说闲话吧!”
    说起利春梅,卢绮婷马上就给她说了一
百个的不是,舜德知道她们女生早就同室异
梦了,卢绮婷还搬出去住过,只是舜德已经
没有时间去多管闲事了,况且舜德已经不是
防腐82的班长了。

    余的天肯定是受了化机系那一对最活宝
的“爱情标本”的影响了。他们就是潘志强
的前女友阿平和她的小白脸。
    在广州街上到处可见过分亲密的情侣,
但在校园里还是没有这种招人嫉妒或羡慕的
现象的。唯有阿平和她的小白脸是那么从容
或说“不要脸”的在化机系全体同学面前眩
耀他们的爱情。舜德把这事给秀儿说了,
“教训他们一顿”秀儿说,她以舜德的口气
写了一封信,舜德让人转给了这对“活宝”,
后来不知是谁把这事传到了陈国坚的耳里,
这无意之中又替舜德增加了对陈国坚“腐蚀”
的PH值。
    对华南工学院化工机械系的“爱情发展
史”有突出贡献的人中,有何盈盈、舜德
(俞尔)和徐鹰;叶军晖是个反面的角色,
她使爱情史的发展倒退了若干年;阿平是最
后一个值得载入史册的,在她之后的人,哪
怕经常在草地上打滚、把带着粘液的用品扔
到灌木中、自己或者女友帮忙打手枪、在墙
角“涂抹石灰”、或者连美国都要流行的吹
箫品玉,这些都不足以写下来,因为太多太
普遍了。
    陈国坚想阻挡“爱情发展的历史”车轮,
只有被碾得粉身碎骨,这还用怀疑吗?到舜
德86年大学毕业的时候,陈国坚主动去劳教,
他到了华南工学院的学院图书馆,对着数不
清的书架去数上面到底有多少本书,不过陈
国坚永远也别想找到他想要找到的答案,因
为记有答案的那本书被学院图书馆“注销”
了,这本书后来被作者带回了天堂,这本书
被称作为“革命的圣经”,叫《宣言》。

    下面抄写舜德的日记:

***************************************
1986年元月2日 天刚黑,但很明亮
    周一(85年12月30日),接到“传票”,
通知明年2月23日补考有机化学,不是补考过
了吗?只得再去一趟周嘉玲(有机化学老师)
的家。
    下午睡懒觉,都四点过了才匆忙准备,
带上“天津”的传票,飞快地骑车到武术队,
见没有队员到,就到化学实验楼,周嘉玲不
在,到她家,在,说明来意,她一会儿就办
好了,她忘了“天津”的补考分数,打了一
个72分(实际上是77分,因为当时流行“60
分万岁”,“天津”也不在意),我是75分。
她丈夫慢慢从外面回来,见了我若有所思、
眼含诧异,和我打过招呼(上次舜德来说补
考之事的时候,威胁周嘉玲“要是不给补考
打及格,就要天天到你家吃饭”),我不再
看他,但直觉知道他一直在看着我,我没有
跨进他家门,他曾劝周嘉玲不要开恩。
    第二天(31日),给系办公室李老师
(就是舜德刚进大学是来接他的那个女老师),
上成绩时,她还有疑问,以为我们是最近才
私自找老师“补考”的。
    (舜德曾经问过陈国坚,要是有一门考
试不及格,是不是不能拿到大学毕业证,陈
国坚神气个球地说:“不能发毕业证!”
“但可以补考,补考做假的一经发现,以不
及格论处,也不发毕业证!”陈国坚牛B个球!)
    31日上午考电工,真轻松,不难。下午
是德语最后一次练习,相当于考试。(舜德
也学过德语?他是想去看《宣言》的原文,
但学了一个学期只记得德语的发音是“得不
如戏”,意思就是“得到不如小调戏”,就
象小时候跟着别人学过几天的俄语,但只记
得俄语中的“是”的发音是“搭”,意思是
在俄罗斯,只要喜欢就可以随便把手搭在漂
亮女孩的肩上,多有意思,不象中国那么保
守。)
    今天是85年的最后一天。晚上,陪“天
津”到高等数学老师刘平普家,他要补考高
数,然后就到体操房。人很少。今晚有联欢
会,演员们还在准备。放着舞曲,没人跳。
(和去年大不一样,去年是没有音乐都有人
在跳。)
    我本来穿直筒裤和皮鞋的,但觉得跳迪
斯科不方便,就回宿舍换了运动装和登山鞋,
和“天津”一起到体操房里左边的双杠旁。
我忽然发现叶军晖和她的女伴在我右旁,近
在只尺,我下意识地离开了那里,走到前面
双杠的另一边。那个顺德县的人热情地邀请
我坐到他的旁边,我后来就一直和他坐在一
起。
    节目老冷场,扩音机又时常出毛病,表
演大多缺乏吸引力。观众不很多,掌声稀落,
喝倒彩的人却不少。没有老师来参加,晚会
效果不佳。
    我猜徐鹰是该来的,但不见她的人影。
终于她后来还是来了。记得上次周末她来的
时候穿的裙子,当然是套在衣服外面的,黑
色醒目的袜子——她的穿着总是别具一格,
今天她只是换了另外一条裙子。她在我对面,
很容易发现,她自然也看到了我,我们一样
装着不是故意地偶尔看看对方。节目清冷,
却拖得很长,外面寒风通过简易体操房的铁
丝网吹进来,冷了,我都感觉到了——更不
要说那些勇敢的露出漂亮小腿的女演员们了。
(看来舜德还是那个怜香惜玉的公子)
    节目完后,舞会开始,迪斯科,上!我
冲上去,扭啊!我的样子有些出风头,我知
道会引起人尤其是那些女生注意的。
    舞会的气氛很好,我每场都上,好象不
知累,我有的是体力,尤其是扭迪斯科动作
特别,劲头别人就更难比了!(但和俞尔在
这年的54在化机系的寓言之坛上的狂舞还是
差远了,那俞尔是为自己而狂的,这次舜德
纯粹是要表演给叶军晖和徐鹰看的,是想让
她们知道过去的事情就永远地过去了!)
    徐鹰和她们班的女生跳迪斯科的时候都
上,有时甚至和男生一样的疯狂,飞快的旋
转起来,也不管会不会碰到别的男生。有一
次是跳“中三步”,上场的人太多了,就象
煮熟的饺子一样,挤来挤去的,碰撞是常有
的。我忽然被谁的头发扫了一下脸,“是哪
个放肆的女孩子?”我回头见叶军晖和她的
女伴旋转着,徐鹰的披肩长发象裙子一样的
飞扬着。(要是徐鹰能继续得到舜德的支持,
她的长发就会在化机系甚至整个华南工学院
具有横扫千军的作用,可惜她运气不佳。)
    叶军晖也常跳,当然比不上徐鹰,她只
有别人请她的时候才跳,我没有看见过她跳
迪斯科。(有人说她的腿短,“身材一点都
不好”,但舜德见她穿裙子还是蛮漂亮的,
也许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吧。)
    跳正规交际舞的时候,我和她俩偶尔也
会撞着,有时我怀疑自己是不是故意的,有
时我又会过于敏感,在快要被叶军晖或者徐
鹰撞着的时候,又故意闪开。
    舞会的气氛是欢快的,尤其是跳舞的人
们,但没有被邀请的女生呢?化机84即徐鹰
班上的女生都会跳,塑机84即叶军晖班上的
女生除叶军晖外都不会跳。
    (据说在一个人高兴的时候想起的人,
就是这个人所爱的人。那么此时舜德想起的
是谁呢?显然不会是叶军晖或者徐鹰,她俩
就在舞场上;也不是京子和秀儿,这两个小
妖女被舜德叫去分别到不同的学校去“调查”
了;也不是俞尔,她说不定在日本和谁鬼混
在一起呢?也不是……)
    我想起了利春梅,今天是85年的最后一
天,在送旧迎新的时刻,她在哪里度过呢?
怎样度过呢?她可能一个人在房间里吧!别
太孤独了,我该去看看她,邀她到舞会上热
闹的人们中来的。
    我到女生宿舍敲她房门,她没有料到我
会在此时到,还有刘小平。利春梅说:“哟,
你怎么来这里了?”
    “来看看嘛,85年最后时刻看你怎么过,
我想应该有人陪着的。”我说。
    “来过又走了。”利春梅说的是孙平。
刘小平说:“我先走了。”
    “不必的,”我对正在走出去的四川老
乡说,见她还是走了,就回头对利春梅说,
“要是没有人陪的话,我就来说说话。”
    我问利春梅愿不愿意到舞场上去,难得
叶军晖和徐鹰都在舞场上,徐鹰曾经发誓决
不到舞场上的,但我给她写过一首诗叫《花
城没有冬天》,利春梅没有看过,但看过我
写给叶军晖的《爱的洗礼》。
    “各有所好,”利春梅说,“独自一人
呆着也有好处。”
    “你要觉得哪里好就呆在哪里吧,”我
离开时说,“祝你新年好!”
    我进出女生宿舍楼梯口,走过电视机和
看电视的女生之间的时候,我感觉有好多双
眼睛。
    回体操房的路上,我还想起刚才进利春
梅的房间的时候,看见她正在卷发,她见到
我时挺不好意思的,羞涩地退下了卷头发的
塑料筒,我问卷发为啥?去跳舞?她笑着答:
“为了明天,为了新年!”她总是笑,还爱
不好意思。
    (也许舜德在85年新年前后的这几天,
专门安排了京子和秀儿单独到外面去调查,
就是为了独自一人在化机系里度过吧。他看
到了两样他希望看见的东西,一个是叶军晖
和徐鹰可以不受他的影响地在大学校园里生
活了,他已经成了这两个女孩子的过去;另
外一件就是他终于又看见了他觉得最可爱的
东西,就是利春梅退下卷发筒的表情,女孩
子的羞涩,多么的可爱。在舜德喜欢的女孩
子中,只有利春梅还有这种令舜德心动的表
情,其她的金鱼儿、亦趣、叶军晖和徐鹰,
是她们使舜德害羞的。)
    我回到舞场上,那个顺德县的小男生让
我教他跳舞,我耐心细致尽心尽力了,他却
过余贪心,几乎每个舞他都要让我教他跳。
我想去教那个85级打排球的女生跳舞,最后
我终于忍不住对他说:“你把我独占了,我
得去请女生跳舞呀!”
    86年的新年报时钟声响过之后,放起了
鞭炮,接着迪斯科狂欢,扭啊,蹦啊,有的
手拉手拉成个圈在旋转,有的手搭肩排成一
条长龙,都在跳动着,那个长龙把徐鹰她们
化机84班的女生全部圈在了里面。
    狂欢后又是交际舞。本来要搞到一点四
十五的,但太晚了影响居民的休息,有人来
干预了,学生会主席只得宣布晚会结束,尽
管如此,大家还是尽兴而散。
    然而至少有三个人心中是有痛楚的,叶
军晖、徐鹰和我。本来叶军晖在这边的,她
班的女生走后,她也到了徐鹰那边;原本只
有几个女生的徐鹰的那边,最后却聚满了女
生。
    我没有请过84级的女生跳舞,至少没有
请熟悉的。有次我朝徐鹰那边走去,徐鹰感
觉好象我要过去请她跳舞,但我走近的时候
只剩下徐鹰一个女生了,我只得从徐鹰前面
耸耸肩,无可奈何地走开了,我不好意思请
徐鹰跳舞。
    我不敢请叶军晖跳舞。
    回到宿舍是一点十五分,上床想今晚但
愿能睡着,但根本无法入睡,也不知道想了
些什么。比上周六还要糟。
    元旦这天几乎没有起床,早餐买了一个
粽子(有附近的农民常到宿舍里来买些花生
瓜子粽子什么的),午餐是“大庆”帮忙打
回来的,晚上是王振尧帮打回来吃的。在床
上看小说《回来吧,我的心》,这是埃及人
写的。
    (舜德知道他的心是回不来了的,他的
心已经散在了许多人尤其是女孩子的身上,
在这难得的几天可以随意自由幻想的时间里,
他只能靠自己的想象力临时编织一下同龄人
的爱情:

回来吧,我的心
我多想还是那样的过分年轻
就象蓝天上飘着的白云
一次次地等待着风的来临
回来吧,我的心
还是一泓的清泉平静
在没有人到过的茂密森林
只让鸟语来唤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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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元旦这天几乎没有起床,早餐买了一个
粽子(有附近的农民常到宿舍里来买些花生
瓜子粽子什么的),午餐是“大庆”帮忙打
回来的,晚上是王振尧帮打回来吃的。在床
上看小说《回来吧,我的心》,这是埃及人
写的。
    红波把单车借走了,孙平来向我要,他
说他上课时就向我借好了,我忘了,因为好
多人向我借车,红波用一顿小炒贿赂了我,
我就把钥匙给了他。孙平很急,他向红波要,
红波不给,他向我要第二把钥匙,但我说不
好,他干着急一阵,也就走了,临走时对我
说:“拿走也不好。”(他很有礼貌。)
    晚上要包饺子,红波叫我,我去了,还
有余的天、阿海和薛明才。忙碌起来,红波
把门扣上。
    有人敲门,许久没人去开,后来还是开
了门,是邵毅刚,他来看我们包饺子,叫薛
明才和他一起去跳舞,他和红波有对立情绪,
他感到不受欢迎,扫兴地走了,红波扣上门
后还怨他,我用话支开了情绪点。都劝薛明
才还是别去跳舞吧。
    我回房间拿碗时,想劝邵毅刚几句,但
见他却说:“你到哪里?”
    “跳舞。”他一人。
    后又来人敲门,大家不开,有人猜是萧
育蕃,我后来出门见正是萧育蕃,他无声无
息地回房躺在床上。
    还有人来敲门,起初也不开,但那执着
的叩门声,逼着开门,终于有人去开了门,
是阿政,他进来很随便,拿花生吃、喝酒,
也吃饺子。
    我想起曾经在他屋里给薛明才和阿海等
讲接触女生的手法时,我说就是要脸皮厚
(我当初想起叶军晖骂我的这话),也提醒
他们,当然要能看得出她们回避是不是真心,
可他们听我讲完后说:“哎呀,讲了半天,
就是一个脸皮要厚!”这真见鬼!我注意到
一些人变得无赖了,当然我还是第一次看到
阿政也这样。
    这晚上大家几乎都出去了,还有吴荫辉
没走,我一直见他一个人在屋里。
    吃喝完了,打牌。12点回屋,睡觉。
    但还是睡不着,“还不如出去呢!”于
是我轻声穿好衣服,去了,到我的练武场。
    残月高悬,真亮,使小路清晰可见。
    我练热了身体,就躺在我那个草坡顶上,
什么也不想。只有望着树影虚掩的月亮。月
光如冰冷的水,轻轻地撒在我的脸上,忽明
忽暗,寒风(并不如成都)阵阵袭来,我一
动不动。直到冬天的夜晚冻透了我的手脚,
身上也感到冷了,当然心不会冷,我才又起
来,练拳。
    也在她清冷的目光下漫步,操场空旷平
坦开阔,人却显得更加寂寞。我在树林下的
草丛里走着,练桥手和脚。高傲的柠檬桉,
我用手臂去剪,见一株一人多高的草,我侧
身凌空一弹腿,竟打折了末梢,我惊异我不
可能有这么好的武功的,我去摸那株草,才
知道它已枯老,茎发脆。
    我坐在东边的跑道沿上,手托着下巴,
望着东方刚升起的一个闪亮的星,望呆了,
觉得她象只飞舞的萤火虫,果然她还有些动
呢!可仔细看,她不是一直在那颗树叉旁吗?
嗨!眼睛错觉。
    我向操场西面走去,因我想起了西面的
竹林,穿过操场中央,我注意到了天上的月
亮独占东方,西边是冬天我最熟悉的猎户、
双子、金牛和天狼星座,我又钻进了竹林,
感谢月亮,靠近天顶的月亮把小径照得透亮,
显出另外一种幽静,我又看看那个卧石。在
这样的夜里,我又想起了小时候怕的鬼,若
是我在这里看见了人,猛然我又会一惊,但
不会怕。那人才会怕,我就是鬼。那团竹叶
的月影象只魔鬼的黑手,又象一个张牙舞爪
的章鱼,还象一只青毒蜘蛛。
    我有点疲倦了,想回去睡了。还想绕湖
转一转,好从女生宿舍前面走过,以便看看
叶军晖和徐鹰的窗口。我想以前她们怕我的
时候,我不会走的,否则她们知道了会更怕,
现在不怕了,她(叶军晖)要知道了我深夜
这样看看会觉得是种安慰,我爱她。
    我的确走过去了,慢慢地、轻轻地,只
有偶尔踩着一片枯树叶发出的“嘎吱”声,
而夜显得更安静了,本来这儿的树就长得茂
密,地上只落下极少而稀疏的月光亮点,而
漆黑粗大的树干,更添了几分肃穆的气氛。
我记得徐鹰住在左边第二个窗户的房间里,
而叶军晖在右边的第三或第四个窗口的房间
里,我一直都没有搞清楚,我也不想搞清楚,
既然我的爱是没有希望的爱,那又何必去弄
清楚呢?
    我回去了,睡了,睡着了。
    我出来时是凌晨2:10,回去时正好4:10。
    第二天(2日),还是一天没有下床,接
着看小说《回来吧,我的心》,看完了。记
住了里面的阿里、英琪、候赛因,还有父亲
和母亲。阿里也是一个多请公子。晚上去课
室,想做《金属材料》作业,但不专心,心
里有什么东西塞住了。我记日记,红波挤在
我旁边。
    我出去了一会儿,到3号和4号楼间的黑
暗的地方,想起今天收到姐姐的信,谈到家
里的情况,三哥要结婚,爸爸要为他存钱。
爸爸连星期天都不休息,不停地喝酒,身体
越来越不好,走路都不稳。我又想起了阿里
的爸爸——为儿子几乎能够而且已经牺牲了
一切的好爸爸。我也想到了妈妈、哥哥、姐
姐,想得最多的还是爸爸,我以前从来没有
想过把“爱”字放到家里——虽然我说对什
么都爱,可是我现在脑子里突然迸出一句:
“我爱爸爸!”他毕竟是我爸爸,虽然他有
过过错,当时我还说是决不饶恕的错误,我
还是应该爱爸爸呀!他加班挣钱,还不是为
了我们,可能他心里还想着赎回过去的罪吧,
可也不能不顾自己的身体啊!忍不住我的眼
泪夺眶而出,我用牙齿咬住了手指。
    我止住眼泪后,走向系办公室后边的那
个僻静的地方,在草丛前我犹豫了,是否要
走到边沿去,但我还是走去了。
    刚走到,我就双膝跪在草地上,忍不住
大哭起来,这是我抽泣声最大的一次哭了,
这里是大自然的一角,我没有必要压抑自己,
双手用力去抓住地上的草,我没法止住哭,
也不想去止住让它流吧!我抓起草叶,一把
把地扯成碎节,又扔在地上。我怎么这么伤
心呢?因为我不光想到了我曾经恨而现在不
恨了的爸爸,更由于我猛然向想起我最恨的
叶军晖。
    回课室时,我赶紧擦去眼角的泪痕。红
波在旁边,不知为何,他后来也忍不住,出
去了。他也不专心。
    3日。本来昨天也该上课的,但我班没有
课,所以休息。今天上课,本想早晨跑步的,
但闹钟响时,我理都没有理,让它响完。
    刚上课,我就想该去植物园,我气血不
畅,有什么东西塞住了。
    下课后就向班长和老师请了假。(刚才
听同学讲,老师说我病得很厉害,脸上红一
阵白一阵的)                               (以上是日记摘抄)

***************************************
    舜德骑单车到了植物园,绕了一转才到
了约定的地点,京子和秀儿已经先到了,因
为京子是骑摩托带秀儿来的。大家谈了元旦
这几天的情况,京子在把秀儿的报告归纳到
她的报告中,她不停地写着,舜德和秀儿去
小卖部买些零食,他不抽烟喝酒,但和女孩
子一样习惯吃零食,而且秀儿喜欢吃什么,
他就喜欢吃什么,京子吃什么都随便。
    在去买零食路上,舜德把秀儿抱在高一
级的台阶上,把脸伏在秀儿的胸脯上,哭了
一会儿。以前都是秀儿伏在舜德的怀里的,
秀儿猜到了什么。
    “你是不是为了叶军晖?”秀儿问,
“你不要再怨京子姐姐。”
    “知道,叶军晖对我来说是灾星,”舜
德说,“如果我和京子换个位置,我也会象
她那样做的。这叫个人感情不能影响群体的
目标。”
    秀儿在舜德忧伤的脸上亲了一下说:
“我们快去吧,要不京子等不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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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6.1-86.2   第十六章    最后一个春节

    86年的寒假,是秀儿考上大学的第一个
假期,她要跟京子到北京去玩,当然不会只
是为了玩,舜德给她和京子都布置有任务,
因为开春后肯定有大的行动,舜德不行动无
用也会行动。
    京子和秀儿离开广州前,在越野屋最后
聚了一次,而且也请了无用和宝芝也一同来
了。京子、秀儿和宝芝在厨房各自做拿手的
地方菜,舜德和无用上了越野屋的房顶坐着
聊天,等她们做好后吃现成。
    “舜弟,你还是被认为是最危险的人物,”
无用说,“你们学校不会信任你的,真他妈
的混帐。”
    “我们班现在有几个人入党我都不知道,
我又没有写入党申请书!”舜德说,“不久
前,我们班的团支部书记告诉我,防腐82可
能有两个同学要入党,他们开会没有叫我去
参加,说我是危险分子。我们的支部书记也
不想入党,但开会时叫了他去,他奶奶的就
是歧视我们!”
    “干吧!今年是最好的机会,搅他个天
翻地覆、人仰马翻。”无用说。
    “你还没有说出你的真实身份来呢?我
知道你会不会是骗我。”舜德疑问地对无用
说,“你说去年之内,现在已经过了一个多
月,你总不能还骗我吧?”
    “我怎么会骗你,我是有难处,我不能
说的……”无用说,“如果你向我保证不给
其他任何人或任何组织说,我就告诉你。”
    “我保证除了京子秀儿以外,不给任何
人或组织讲。”舜德说,“你要是把我当着
兄弟,就想信我,说吧,我替你保密!”
    “我当然相信你!”无用说,“我来大
陆就是要弄些事情出来。”
    无用说得很轻松,他坦率地说出了他自
己的家仇。无用听他母亲说,他的外婆在大
陆死的很惨,是被共产党污辱致死的。在无
用知道这些事情以前,他是一个宠坏的小少
爷,从那以后他就彻底变了,开始习武,发
奋念书,并立志要做现代的“伍子胥”,光
复大陆,把那个他最仇恨的人(毛)从水晶
棺材里拉出来,“鞭尸三天”!
    如果舜德不来广州,不经历那些风风雨
雨,只在过分和平的成都呆着,他听见无用
这样说,肯定要去告诉派出所的,但面前这
位无用是给他把《宣言》讲得非常透彻的那
个人,他和无用这几年的感情如同兄弟,无
用的女朋友还是他的俞尔给介绍的。舜德已
经学会用不同的观点去看待不同的问题了。
    其实舜德早就发现无用是台湾来的间谍,
他是一直耐心地等着无用亲口告诉他,舜德
和他的SZ小组多少也是王教官指点下的业余
间谍训练小组,谁怕谁呀?不过舜德现在不
属于任何组织,共产党下的陈国坚看样子不
会让他入党,为此舜德经常显得相当沮丧;
他也没有理由去反对共产党,他是属于“生
在新中国,长在红旗下的,所谓的共产主义
事业的接班人”,可是共产党不要他这个刻
苦钻研和实践《宣言》的人,无用所代表的
那个什么G8党,不正欢迎舜德这样有煽动力
号召力还把“腐蚀与防护”专业都读成“暴
动与策反”的绝对暴力革命先锋派吗?
    无用早就想腐蚀拉拢舜德的,没有想到
舜德所学的专业就是“腐蚀与防护”专业,
在舜德面前使用腐蚀手段不是在“关公面前
耍大刀”吗?即便是“斧头帮”的人,也会
看看演戏的地方是不是在鲁班的门口啊!
    原来无用找来的两个“美女”,见到俞
尔的美貌就吓得说不出话来;无用可以贿赂
舜德的钱财,也远远无法和京子为SZ小组提
供的资助相提并论。所以无用的金钱和美女
的诱惑对舜德都没有用处,而无用对《宣言》
的深刻理解,才是让舜德佩服他的原因!

    京子带秀儿离开之前,舜德依依不舍地
说:“你们都走了,不担心我又去找靓妹吗?”
    “你去找吧,”秀儿得意地说,“找到
的也没有我漂亮!”
    “你去就去吧!”京子说得更为彻底,
“任凭风流。”
    京子已经把舜德看透了,他偶尔的偷欢
只是为了寻求感官的刺激或者某种愚蠢的实
现,没有三个月的时间,舜德是不会和哪个
女孩产生感情的。舜德给京子说过,他们班
的红波把他看成是海明威,那个竟然获得了
“诺贝尔文学”奖的混帐美国杂种。京子专
门去看了《海明威传》,她知道那个美国蠢
货的最后一个婆娘为什么能讨得欢心,就是
她成全好色的丈夫“任凭风流”。

    其实舜德哪里想再去风流,不过还是去
找过两次亦趣和一次江医生,还有一个女孩
谁也想象不到的是谁?是俞尔的情敌——方
敏。舜德的描述是“方敏除了乳房之外那里
都很瘦。”

    还有几天就要过年了,这是舜德在广州
的最后一个春节,他想快些改完手上的几篇
讲稿,因为俞尔走了后,舜德只有自己改稿
了,他被弄得焦头烂额的。他从越野屋走了
出来,到坡顶的草坪上坐了一会儿,又下来
到水溏边的柠檬桉树林那里,看着水面发呆。
他从方敏那里得到了一个使他心惊的消息,
就是永杰现在虽然还是方敏的男友,但他爱
的还是俞尔。
    一个身穿浅灰色长风衣的身影,从坡顶
绿草地向水边的舜德走来。好象俞尔啊,舜
德以为自己又是在做白日梦,等她走近舜德
的时候,舜德看清她眼睛上的睫毛是他最为
熟悉的长长的弯弯的。
    “俞尔!”舜德大叫一声,象是要把石
头喊破的样子。
    “傻瓜。”俞尔上来和舜德肉紧地拥抱
在一起,分不清是高兴还是伤心,两人的脸
上都是泪水。
    “我要嫁人了。”俞尔说。
    “嫁给狗日的日本人?”舜德问,俞尔
说:“是,他叫一郎。”
    “你他妈的真下贱!骚货!蠢母驴!……”
舜德破口大骂起来,“你狗日的嫁给一头吃
屎的公猪,也不能嫁给日本人。”
    “你骂我吧!这样我好受些。”俞尔说
着低下了眼睛,垂下的睫毛上挂着晶亮的泪
珠,舜德心里想起了第一次和俞尔亲吻的时
候,她的眼睫毛把他扫得好痒,那种一瞬而
过的酥脆感觉常令他心动不已,他忍不住去
吻俞尔的睫毛上的泪珠,那睫毛又将他的嘴
唇飞快地扫了一下,他把嘴唇贴在俞尔光滑
细腻的脸上,象冲浪一样地滑了下去,那里
是俞尔等待了好几个月的渴望的嘴唇。
    俞尔还带来了她将穿上的结婚礼服。
    “我先嫁给你,你再把我象只破鞋一样
地扔给一郎。”俞尔说。
    舜德被俞尔逗笑了,他说:“就是你的
嘴最甜,来让我再偿一下。”
    “我就是不服气,你和京子举行过婚礼,”
俞尔赌气的样子象个十六岁的淘气可爱的女
孩子,她接着说,“我也要和你结一次婚!”
    俞尔把皮箱里的结婚礼服拿出来,换上
了,叫舜德也穿上柜子里的西服,俞尔给他
系上领带,把他推到大镜子面前。
    “你好G8漂亮哦!”舜德说,“我象个
标准的大傻瓜。”
    俞尔把带来的磁带放进收录机里,按下
了放音键,于是标准的西式婚礼程序就开始
了,俞尔拿出《圣经》放在桌子上。
    “你信基督教还是天主教?”舜德讥讽
俞尔。俞尔说“都不信。”
    于是舜德把《圣经》扔到了一旁,从军
用挎包里拿出那本革命的圣经,也就是被华
工图书馆“注销”的那本书;因为那本书太
薄了,于是俞尔拿了一本《红楼梦》垫在那
书的下面。
    ……
    “我愿意,”俞尔最后回答,“我愿意
为你重回地狱。”
    “我不愿意,你怎么能一个人就回地狱
呢?”舜德说,“你愿意和我一起重回地狱
吗?”
    “我非常愿意!”俞尔回答。
    最后的“婚礼进行曲”后,两个新人要
开始新(性)生活。
    上床宽衣后,俞尔娇羞满面地说:“你
要好好的爱我,我可是第一次。”
    “是,我也是第一次!”舜德说话阴阳
怪气的。
    “我爸爸妈妈管得很严,”俞尔说,
“他们要求我结婚以前不准有越轨的行为,
否则爸爸要打断我的腿、妈妈不准我回家。”
    “好,”舜德咬着俞尔的耳朵说,“我
就当你是第一次。”
    “我还是一个处女。”俞尔说完,舜德
笑破了肚皮,她又说:“你检查。”
    舜德验货时,发现俞尔果真有完好的处
女膜!他用手拧住俞尔的两个脸蛋摇了摇,
问;“你到底是不是我的俞尔呀?”
    “那是用婴儿胎盘做的婚前美容,”俞
尔说,“我有你吃饭的碗。”
    俞尔把舜德的双手抓住,放到久违的乳
房上,那种手感是无法做假的。
    “好样的!你还是我的俞尔。”舜德高
兴起来,“骗狗日的日本鬼子。”
    三天后,算是俞尔度过了蜜月,她“离
婚”要走了。
    “0号!”舜德突然叫出俞尔的代号,
“你忘了母亲头上的伤痕吗?”
    “没有!”俞尔头也不回的回答。
    “要是日本人还想在母亲头上添一道伤
口。”舜德问。
    “我提着日本天皇的头来见你!”俞尔
斩钉截铁的回答。
    “时刻准备着。”舜德叫道。
    “等你召唤!”俞尔头不回脚不停地最
后回答。

    舜德总算可以和防腐82留校的同学,度
过一个普通平和的春节了,这是他心中的愿
望之一。舜德还没有去过广州的花市呢?都
来这里四年了。
    大年三十,防腐82的男生还有龚卫卫一
个女生,他们在男生宿舍吃过年饭,他们把
几张多余的加餐票都买来了菜,所以这顿晚
餐的菜多得吃不完。
    有个非常漂亮的女孩子突然来到防腐82
聚餐的男生宿舍,这是到男生宿舍来的最靓
的一位女孩,当然都很注意。
    “走错地方了。”舜德这么想。
    有防腐82的男生去问她,“班长找你的!”
那个男生说。
    “找我?”舜德疑问,“有没有搞错?”
    “你忘了吗?”那个女孩对舜德说,
“我叫张小村,去年在你们家见过。”
    “小村?”舜德想了想,“我记起来了,
我们谈过一次。但你怎么知道我们学校的?”
    “那次临走的时候,你对我说有空到你
们学校玩,我向你们家问了地址,乘放假我
就来了。”小村如实地回答。舜德没有说话。
    “你不喜欢我来?”小村有些不高兴的
问。
    “哪里的话?当然喜欢,有你这么漂亮
的大美人来,我们真是三生有幸!”舜德对
漂亮女孩的恭维又来了,“正好来吃过年饭。”
    “是你的女朋友吧?”龚卫卫小声地问,
舜德说“不是,一个朋友。”
    防腐82的馋猫男生们,看见这么清丽可
人的女孩到来,当然高兴,纷纷给小村让座,
并把还没有动过的菜也热了拿上来。
    “我还有个同学,我们得去把她接来。”
小村说。
    舜德和小村骑单车去把那个女生也接来,
于是防腐82的最后一个春节充满了最快乐和
丰富的色彩,乘龚卫卫带她们两个女孩去女
生宿舍方便的时候,舜德给防腐82的每个男
生都说了,小村是他家里的好朋友,不是他
的女朋友,大家可以很随便,“就把小村当
成是你们原来的那个傻B班长吧!”
    防腐82的男生当然乐了!老班长允许他
们把小村当成可追求成女朋友的漂亮女孩子,
而且这几天可以时时和大家在一起,所有人
都有机会。
    “晚上住哪儿,这里没有招待所,学院
的招待所很远。”舜德问。
    “找个女生的床吧。”小村很随和地说,
“出门在外的。”
    “班长,她们塑机84差不多都回家了,
叶军晖的房间是空的。”龚卫卫真是哪壶不
开提哪壶,哦!把这么漂亮的小村安排在叶
军晖的床上住,开学让叶军晖知道了还怎么
活?舜德不至于这么残忍吧!
    “就在我们班的女生宿舍吧,不是利春
梅和卢绮婷都回家了吗?”舜德对龚卫卫说,
她同意了,她表哥去年来学校的时候,舜德
他们男生给她表哥留下了很好的印象,还写
信给班长舜德道谢呢。
    当晚舜德带她们去逛了花市,她们带来
了照相机,顺便照了几张。
    春节期间,化机系女生宿舍两个房间相
继被撬,校警队来了,说要全部赶走非法留
居者,但并没有来到防腐82的女生宿舍来,
这晚中央电视台的春节联欢晚会开到两点钟。
    第二天大年初一,舜德带两个成都女孩
上街,在白云路买火车票的时候,舜德把她
们带迷路了,显然舜德心不在焉。
    转了华夏公司到南方大厦,又到群众街,
他们遇到化机系一个轻机专业的女生,舜德
不认识但面熟,她对舜德说“你有时间陪她。”
    在他们三个骑车回华南工学院化机系的
路上,张小村骑车摔了两次,但都不严重。
看来小村不仅身体疲倦了,精神也疲倦了。
    晚上去跳舞前,在汪开明的房间里吹牛,
汪开明假老练地提醒舜德“不要在一个姑娘
面前说另外一个姑娘。”舜德说“是”。
    初二舜德去打饭的时候,叶军晖班上的
男生曲向伟语带双关地说:“打这么多饭!”
舜德笑了笑。曲向伟是个高大耿直的北方人。
    还带了小村去医务室看病,什么病?舜
德不知道,女孩子天生都是通灵的,舜德心
中的紧张,使小村迷乱了。
    舜德带他们乘巴士去中山五路、北京路
等地。晚上到华南农学院跳舞,有人迅速而
得体地请小村跳舞,小村看着舜德,舜德叫
小村跳吧。
    初三舜德陪她们去了植物园,又和防腐
82的人一起在校园里照了像,大家在一起说
笑,唱歌,就在东310里。
    初四,早霞“天真可爱”,两个成都女
孩要走了,“谢天谢地”,舜德心想到,送
她们到火车站前,还有好几个小时,于是就
去了越秀公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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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四,早霞“天真可爱”,两个成都女
孩要走了,“谢天谢地”,舜德心想到,送
她们到火车站前,还有好几个小时,于是就
去了越秀公园。
    “你来的真不是时候!”舜德说了心里
的话。他没有给小村讲他才和俞尔“结婚”
又离婚、前年和京子“结过婚”、而他们现
所在的公园名字是他的第三个女朋友秀儿,
小村和秀儿长得差不多高。舜德只给小村讲
了叶军晖和徐鹰的事,但讲得不是十分的详
细,小村说:“你好吓人!”
    “老实告诉你吧,”舜德说,“现在的
广州不是成都女孩呆的地方。”舜德没有告
诉小村去年他们“救”过一个非常漂亮的重
庆女孩,据说是到华南工学院来实习的,被
骗的失去了一切不用说,她还“喜欢这样”,
什么样?和几个华工的二流子大学生同时作
爱,就在瘦狗岭下公路旁树后的草坪上,京
子用摩托上的电台和越野屋联系,再把舜德
载到现场,舜德和京子把那些二流子大学生
赶跑后,用雨衣裹着全身裸体的那个重庆女
孩,抱着她坐在京子的后面,把她带回了越
野屋,秀儿给她洗干净身上到处都是的粘乎
乎恶臭的东西,京子再去瘦狗岭取她的衣服
回来说“她的衣服被捡到一堆烧掉了,不知
道谁干的。”
    “怎么就不能呆呢?”小村不服气的说,
“这里不也是中国吗?我也是中国人啊,为
什么不让我呆呢?”
    “不是不让,而是对你不好。”舜德不
知道该怎样给这个天真又漂亮的成都女孩说
明白,幸好她们马上就要走了。让她失望总
比出事后绝望好。
    “我送你一个礼物,”舜德拿出一个装
胶卷的塑料筒,“给你。”
    “是红豆!”小村打开盖子高兴地说。
    是啊,是红豆。这是舜德和秀儿在华南
植物园采的,就在去年的仲秋,秀儿坐在舜
德单车的前面,舜德带着她去了植物园。在
植物园里“封山育林”的山坡上的树林里,
秀儿和舜德在各自拣拾着树下草地上的豆荚,
把张开的豆荚扳开来,圆圆可爱的颗颗红豆
就会跳出来,秀儿只挑选豆荚中大颗饱满的,
把它们收集起来,用白色的香水纸巾托着,
双手捧着,跪坐在舜德的面前,送给舜德哥
哥,并吟诵着:

        “红豆生南国
          春来发几枝
          愿君多采集
          此物最相思”

舜德收集得更多,他不是在“采集”,而是
象收庄稼一样,连掉在地上土里的单颗红豆
也捡起来,也不管是否有灰土,满满地装在
裤子口袋里,直到装不下才罢手,还说“饿
了可以煮来充饥”,把秀儿逗得“咯咯”直
笑。舜德接过秀儿送他的红豆说“秀儿你真
好!我好喜欢你哦!”秀儿认真地说“我是
一年级的新生,他们都喜欢我的。”舜德说
“你可不可以做我的女朋友?这样我就可以
爱你了。”秀儿调皮地说“明天告诉你!”
    “你不喜欢我,又送给我红豆,”小村
很气地说,“这不糟蹋了红豆?”
    “我不知道红豆是什么意思,只知道有
许多女生都喜欢,所以就送给你,你要是不
喜欢就等我走后扔到垃圾筒里,或者退给我。”
舜德说,“我给你朗诵一首关于红豆的诗。”
    “不用,你糟蹋了这个好东西,还要糟
蹋那首诗吗?”小村更气愤。
    “你知道?”舜德惊奇地问,“那你背
给我听。”
    “你有什么资格听?”小村说,“我凭
什么给你背诵?”
    舜德说:“好,那我给您朗诵:
       “红豆也是豆
         广州到处有
         要是肚皮饿
         可以吃个够”
    两个女孩听了咯咯大笑起来。

    张小村是个什么样的女孩呢?舜德其实
一点都不了解,但她这次,冒然来广州,在
无意中打乱了舜德的计划,他本可以保持
“在大学里不谈恋爱”的美名的,至少在化
机系里84级的学生面前可以保持这种印象,
但“上天有眼,神目似电”,“要想人不知,
除非己莫为”,这个阴一套阳一套的道貌岸
然的花花公子,被天真任性的成都女孩无意
之中就揭穿了他的精心伪装,活该!
    张小村连招呼也不打一个就径直走到了
男生宿舍来,使最善于掩饰的舜德根本来不
及把她藏到其它地方,比如越野屋,或小旅
馆里。使舜德的那副丑恶嘴脸和险恶用心诏
然若揭,暴露天下,开学后“事实”就流传
开了:
    “舜德的女朋友来接他回家了。”“她
好漂亮哦!男生看见都要走神,打羽毛球的
女生看见了都要忘记接球。”……舜德有一
万张嘴都解释不清楚。
    张小村样子和叶军晖相似,但比叶军晖
高一两厘米,她的思想单纯但感情复杂,有
些我行我素的味道,她不爱和她周围的人来
往,别人说她有些“超脱”,也是一个理想
主义者。她没有考上大学,但经历瞒多的,
做过小店主、零售小商的售货员、公共汽车
售票员(还上过《成都晚报》的新闻图片)、
先学习过保育员的课程、现在是银行干部学
校的学生,今年就毕业。
    舜德给她讲了叶军晖和徐鹰的故事后,
她知道舜德还有更多的没有讲的事情,也知
道舜德不喜欢她的到来。她很想她的前一个
男朋友,是成都电讯工程学院的,也是82级,
她说他有肝炎不能运动,曾为了她要考研究
生,因为身体而停止,现在学习放松了,他
犯病时不让她去看他,他真好,待她又细心。
    “她(指叶军晖)心里也喜欢你,但你
不稳重,她不愿意跟你在一起。”小村说,
“你尽是可怕的举动。”
    “我第一次在我的家里看见你,就喜欢
你。但我喜欢谁,谁就会恨我,但愿你别恨
我。”舜德对小村说,他想把话差开。
    “干吗让她恨你,你既然喜欢她(指叶
军晖),就应该使她幸福。”小村说,“你
想找什么样的姑娘?”
    “象你这样的,”舜德顺水推舟地说,
“就找你,行吗?”
    “我怎么敢高攀?”小村也开始挖苦他
了,“他(指她原来的男友)给予我的多,
我给予他的少。他只得到我的一张照片,连
领口都扣上了,我把他的照片全退了他。”
    “我呢?恐怕连叶军晖的一张照片也得
不到,”舜德说得可怜巴巴地,“我给叶军
晖所有的信她都没有退给我,她还到处说我
的坏话。”
    “她怎么能这样?”小村疑问,不是对
叶军晖,而是对舜德。
    “你原来的男朋友比我幸福,他至少有
你替他说说好话,”舜德忧伤的说着,“我
呢?只有自己为自己说话了。”说完他唱起
了小村听不懂的粤语歌:
          “眼泪在心里流
            此际怎么开口
            琴键打开也无心奏
            我原来是木偶……”

    丰富有趣但并不愉快的短暂来访,就要
最后结束,两个成都女孩要回去了,在从越
秀公园到火车站的路上,舜德和她们说着道
别的话。
    “祝愿你倒霉!”这是小村对舜德的祝
愿,“正派姑娘都不会找你这样人。哪个姑
娘看上你,那她才倒霉呢!不知道你还要找
(害)多少个姑娘?”
    “我祝愿你不要来广州,但祝你找到幸
福。”舜德说,“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成电的,以前的男友,他给我
灌输的是标准的贤妻良母,我接受的全是正
统教育。”小村说。
    “怎么个正统法?”舜德问。
    “我也说不清楚,”小村说,“他给我
讲故事,把《射雕英雄传》都全部讲完了。”
    “你说的是什么‘传’来着?是不是又
是武侠美女,吹牛皮不打草稿!”舜德最讨
厌女孩子都喜欢的梁羽生、金镛鬼吹一气,
尤其那个对武术一窍不通的金镛,写的乱七
八糟的故事,把京子都迷了进去,舜德把京
子的什么小龙女的书扔了,京子她又捡起来
看得津津有味的,还叫舜德也看,“看他妈
的乌龟头!”舜德最后对京子说。
    “我也不是特别喜欢,但我喜欢他给我
讲,”小村说,“他才象知识分子,不象你
轻浮、风流、放荡、虚伪!”小村有后悔和
受骗的感觉,她说,“你一点儿都不稳重、
朝三暮四、对爱不专一……”。
    (小村回成都很久了才给舜德写信并寄
照片来,她的信开头写的是:
    “你坏!坏!坏!坏!坏!”)
    “我知道我不是一个好东西,”舜德说,
“你来广州这趟,说说对我们班的印象,你
觉得他们怎么样?”
    “我觉得大家都很好,真的!”小村说,
“除了你以外。”

    也许86年注定不会是平静的,小村刚走
没几天,来了几个北京的大学生,他们借假
期来旅游,到华南工学院来借住,没有找到
同学,就到了防腐82所在的宿舍,说明了情
况,舜德说可以,都是大学生嘛!虽然学校
规定不能留住陌生人,可是大学生对大学生
会是“陌生人”吗?
    当然舜德也是有目的的,他给京子和秀
儿在北京布置的任务就是去闻一闻北京的政
治气味,因为大家都知道报纸和宣传还有开
会说的都是过滤了的。他们几个北京来的学
生带来的消息使舜德兴奋,他们非常肯定地
说,去年没有闹起来,今年绝对都要上街,
“一九九六,吗事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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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6.4-86.5   第十七章    学潮

    86年初,舜德就开始了这一年的计划,
这是他在广州的最后半年了,要做的事早晚
都是要做的,更何况他能够潇洒的时候已经
不多了,而且这最后的半年课程也比较紧张,
还有对京子和秀儿的训练计划必须完成。
    舜德必须先稳住自己的阵角,不能让华
南工学院老是出于混乱状态,陈国坚和郭仁
义院长已经是他的手下败将。他想起去年暑
假前,他们武术协会最后有11个人在西湖旁
的专家楼里聚餐,因为他们办的武术训练班
还有些节余,所以大吃一顿,还请了郭院长
来,不过郭院长一直都没有来,王教练说是
他太忙了,只有舜德知道他为什么太忙了。
但在他们快吃完的时候,郭院长还是象征性
地来了,最后和武术协会的头头儿们敬一杯,
王教练向郭院长介绍舜德,“郭院长,你肯
定不认识!”郭院长一看舜德两眼就没有了
神韵,舜德没有用眼睛看他,怕他紧张把手
里酒杯里的酒撒落出样相,有失院长大人的
风度,但郭院长还是很有气度地说:“我认
识,化机的。来喝酒!哦,我知道你是不喝
酒的。”舜德举起空酒杯和大家一起干了一
杯。
    舜德叫京子和秀儿想办法给郭院长间接
传话,让他还是管一管那些越来越无法无天
的华南工学院的二流子大学生们。
    到了86年2月15日,舜德终于在《广州日
报》第二版,看见了一则报导:
    “华南工学院校风学风明显好转。党政
团学齐动手,形成思想教育工作网。
    自动化系建立班主任制度,成立同班教
师会……”

    “不打自招!”方敏说着,从舜德身上
支起身,她没有穿衣服,刚和舜德快活了一
次,她说,“你们华工和你一样,就是最不
要脸的二流子!”
    “谢谢夸奖,”舜德厚颜无耻地说,
“报纸上不是在表扬我们华工吗?”
    “报纸怎么不表扬‘中山大学’校风好
转呢?”方敏也学会乱骂人了,“你他妈的
是真不懂还是装蒜?报纸上说的都要反过来
理解。我到我们报社也快半年了,以前只是
听说猜想,现在才开始理解什么是宣传报纸。”
    “我什么都不懂!”舜德说,“只知道
广州高校的评比结果:
            中大尽是书呆子(中山大学)
            华师尽是孔夫子(华南师范大学)
            华农尽是土包子(华南农学院)
            华工尽是二流子(华南工学院)
            暨大尽是假洋鬼子(暨南大学)”。

    舜德在王教官的指点下,在一个黄昏后,
把防腐82“最没有个性”的罗光辉叫着,摸
进了一个非常保密的单位,混过了几道监视,
竟然到了最严的成品包装车间,被人发现后,
傻B罗光辉想跑,幸亏舜德把他拉住,否则他
说不定会被持枪的保卫人员开枪打死。后来
舜德和罗光辉在几个保卫人员的押送下,回
到化机系的校警队,舜德用玩皮狡猾的语言
把那个押送的保卫科长气得浑身发抖,最后
那个保卫科长话都说不清楚,舜德还天真地
问他“吃不吃糖?”那天是2月20日。
    罗光辉“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上帝
保佑他,在考研究生的时候,防腐82只有他
考上了,好象是到昆明的哪个地方去读。
    这次舜德认为不怎么成功,王教官说他
已经成功了。舜德不知道王八蛋是夸他呢,
还是挖苦他。但舜德后来安排同样的事情让
京子或秀儿去做的时候,她们都分别取得了
成功,还更捣蛋地把机器上的零件拆回来给
舜德看。
    这就是“找个傻瓜也要帮大忙”的训练。

    2月23日,SZ的三个人到植物园,京子和
舜德把秀儿夹在中间,搭摩托车去的,舜德
起草入党申请书,京子和秀儿在旁边看,提
意见。
    “怎么这么短?”秀儿问,“唉,要是
俞尔姐姐还在就好了,要是让她替你写,才
不会写得这么少,这么糟呢?”除了舜德,
秀儿也想念俞尔。
    京子没有说话。这时无用和宝芝来了,
他看见舜德写的申请书。
    “入什么鸟党?你都快恶贯满盈了,共
产党会收你?”无用戏说,“哦,我明白了,
你只是想‘表明’一下态度,是缓兵之计。”
    “帮我改一下,”舜德说,“我脑袋乱
哄哄的。”
    无用看过之后,提笔在“高度觉悟”后
面又添了四个字“多重信仰”,然后对舜德
说:“你写的高度觉悟,陈国坚怎么知道那
有宗教的意思呢?”
    “觉悟本来就是宗教语言,毛泽东用来
把许多人都骗了。”舜德说,“我又没有写
是共产主义觉悟。”
    “舜弟呀!你还不够了解陈国坚那一伙
人,”无用说,“你一提觉悟,他肯定认为
那就是共产主义觉悟,加一句‘多重信仰’
更清楚。”
    “你他妈的还真有些水平!”舜德说。
    “这个多重信仰,陈国坚也未必看得懂。”
京子插了一句。
    这时宝芝回来了,她哭涕着说有人欺负
了她,无用当时就要宝芝带他去找那个人算
账,舜德拉了无用一把说:“杀鸡何用宰牛
刀,京子秀儿你们两个去吧,替宝芝妹妹出
口气。宝芝呀,也不能全怪别人,谁让你一
个人跑去方便的,你那个脸蛋那么乖,我要
是看见你一个人,我还想摸一下呢!”说完
舜德朝瞪着他的无用笑了笑。
    宝芝带京子和秀儿找到那个欺负她的人,
发现他们有六个人,宝芝说“算了算了!”
京子要她指出那个人,确认后,京子径直走
到那群人中,他们看见这么漂亮的京子走向
他们,还以为有什么好事呢!
    “啪啪啪”,京子连续打了那个人三个
响亮地耳光,那个人神都没有回过来,旁边
人说“脸都打肿了!”,他气急败坏地冲向
京子,把京子逼到了水溏边,他不知是计,
凶恶地向京子扑去,京子顺势一拉,那人
“扑通”一声栽进了水溏里,宝芝高兴地拍
手道:“打得好,打得好!”
    其他人向京子又冲了过去,秀儿斜刺过
去,把那三个人都推倒在地,还有三个大男
人吓得哆嗦,也不敢跑。京子走到他们面前,
说:“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敢耍流氓!”他
们说,不关他们的事,他们没有干,还连连
告饶。
    于是她们三个女孩才边说边笑地走了。

    开学第一天,舜德起床前做了一个带些
色情的梦。他把一根很大的、耸立在地上的
石柱推倒,并用它去撞击地上的一口井,井
里面有水,这样可以挣钱,旁边有许多人看,
他们正需要钱,所以很欢迎他的发明。但他
最后一次把把石柱滑进去的时候,却把井口
堵死了,于是有不少人骂他,开玩笑说要打
死他,但他的气势和眼神使其他人不敢。化
机84班的两个高挑的女生,分别叫雷永愉和
谭晓敏,她们拿着塑料手枪,向舜德“叭叭”
地打着,象游戏一样;雷永愉走到他的面前,
正要向舜德开枪的时候,他伸手抓住了塑料
枪,雷永愉握着枪筒,她要舜德给她,舜德
不给,她竟然去抓舜德的G8,他忙说“怕”,
就把手枪给了雷永愉。
    舜德醒来好奇怪,他并没有和雷永愉有
过性接触的,甚至根本没有和她说过什么话,
但他见着她的时候会忍不住要笑,她也是。
舜德想起上学期,她们84级军训的时候,舜
德在女生宿舍门厅里听见有个女孩在他的背
后喊“报告!”他笑着回头一看,是雷永愉
正向他行军礼,她俏皮地说:“怎么样,军
训刚学的!”舜德当时早已被叶军晖搞得疲
惫不堪,哪里有心思开玩笑,雷永愉看出舜
德没有心情,就说:“算了,你都这样了,
不给你开玩笑了。”
    “哟!”舜德和王振尧到女生宿舍时,
看见雷永愉忍不住叫了她一声。
    “你好!”雷永愉回答的是广州话,她
也是一个广州女孩。
    “真他妈的遇见了心上人!”舜德对王
振尧说。
    “谁是你的心上人?”王振尧问,舜德
没有回答。
    雷永愉也是化机系的五朵金花之一,而
且还有部分人认为雷永愉是第一号金花,舜
德不这么看,因为她的脸型是和舜德一样的
方形,有点象广州电视台的某个播音员;多
数人认为叶军晖是1号,雷永愉是2号,徐鹰
是3号,吴小兵是4号,至于第5号是谁,舜德
一直没有搞清楚,也不想去搞清楚。
    如果舜德没有金鱼儿,如果舜德也象其
他大学生一样没有过多地接触过女生,他也
会在化机系挑一个女生做女朋友,想来想去,
叶军晖、徐鹰和吴小兵都太矮了,她们三人
中最高的叶军晖不过一米五八,舜德有一米
七八,所以只有身材高挑的雷永愉才合适,
而且舜德和雷永愉彼此都很钦佩,“象两个
正常的人”。
    梦中出现的雷永愉,其实是舜德的俞尔
的化身,雷永愉的“愉”不就是俞尔的“俞”
多了心吗?更巧的是,和雷永愉常走在一起
的谭晓敏的“敏”字,和俞尔的情敌方敏的
“敏”一模一样,而前几天舜德才和方敏上
过床,而且方敏从肉体上爱上了舜德,并且
还有“夫债妻还”的味道,虽然她和永杰还
没有结婚。方敏才是一个最可怜可爱的女孩
子,和他有性关系的两个男人都爱着她的情
敌,但她无法再把俞尔当作情敌,一是俞尔
对她后来不错,二是永杰总借工作的理由玩
重庆女孩,舜德找她的时候也是想俞尔的时
候,三是俞尔把这两个男人都让给她“用”,
而且至少和她作爱的时候都是爱她的。

    也是在开学的第一天,舜德看见陈国坚
的时候问候他“早!”
    “不早了!”陈国坚说话都那么讨厌,
舜德还是把入党申请书给了他。

***************************************
                 申请书
敬爱的党支部:
    我志愿加入中国共产党。
    我们党是优秀的无产阶级政党,她领导
中国人民建立了不朽的功勋,在今后的历史
中,她更将带领我们走向世界前列。
    以个人的亲身体会证明,没有党的领导,
没有党组织的关怀,没有集体的力量,没有
同学的帮助,任何事都干不好;仅凭个人的
能力,只能多走弯路,甚至误入歧途,给领
导、个人和群众带来不良的影响。
    因此,我衷心希望得到党组织的关怀。
入了党,可以与更多的党员接触,与党组织
靠得更紧。这样,可以更快的提高自己的思
想,认识自己的错误。同时为我们党作出更
大的贡献。
    作为即将跨世纪的大学生,为国分忧,
为民尽力,责无旁贷。为此,按社会需要,
我将竭力把自己培养成具有高度觉悟、多层
信仰、多元思维和健全性格的现代新型大学
生。
    致礼!
                      申请人  昙舜德  
                   1986年2月24日广州

***************************************
    舜德要陈国坚做他的入党介绍人,陈国
坚没有马上回答。

    舜德给陈国坚申请书的几天后,陈国坚
明确答复他不愿意做舜德的介绍人,而且舜
德问他有没有可能在大学里入党,陈国坚非
常肯定的说:
    “不可能!”
    操他奶奶的!

    郑景对舜德说过“只要你认为是对的,
就去做吧!”
    舜德认为不可能入党后,他认为唯一对
的事情就是玩没有玩过的东西。
    如果说无用对舜德一点诱惑力也没有的
话,那是夸张。无用在给舜德说学习外语的
动力时说,“可以泡洋妞”,他详细地给舜
德描述了不同肤色漂亮性感女子的不同特点,
讲得舜德心里痒痒的,他蛊惑人心的语言使
舜德跃跃欲试,也想体验一下异类的味道,
于是对无用说了几句,无用听了哈哈暴笑起
来:“你他奶奶的也太色情了!”
    这天晚上,无用用摩托载了两个非常漂
亮的留学生,据说男的是美国人,女的是英
国人;与舜德约好,由京子用摩托带他到化
机系门口不远的无用的那个房子里,供他们
四个黄白皮肤的人随意一晚。
    京子秀儿和俞尔的英语都相当有水平,
只有舜德的英语特别的臭,他说要不是为了
用计算机,学习26个英文字母都是多余的,
还引著名的诗为证:
        我是中国人
        何必学外文
        不学ABC
        照样革命成
    无用把两个洋人送到后,就走了。
    京子把舜德带来后,就开始了舜德安排
好了的游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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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6年4月中旬,SZ三人去一趟北京,当然
是京子办好手续,他们坐飞机去的。
    舜德在小旅馆等着,京子和秀儿分别去
北京大学和清华大学找学生来。其实舜德心
里非常紧张,他知道北大清华的学生水平高
得多,且每次学生闹事都是从他们开始的。
舜德当年高考的时候,要不是脑袋太糊涂,
按照他的高考分数,可以去报清华的,为此
他总是耿耿于怀;秀儿和他的感觉差不多,
要不是去年高考前,仍然和SZ的其他人一样
接受那个王八的折磨,也就是训练,秀儿也
可能考上清华的,当然秀儿是不愿意去上清
华而愿意考华工的。
    来了近30个清华北大的学生,有三分之
一是女生,他们都是83、84、85级的学生,
没有一个是82级的。看样子清华北大和广州
的中山大学一样,都是些书呆子,82级的都
忙着写毕业论文去了。
    在请来的女生中都没有比京子和秀儿更
漂亮的,舜德问京子“是不是嫉妒,没有请
漂亮的女大学生?”京子说:“是你说的不
要找太出众的,而要找有个性的,就是找85
分到90分的人,是吧?”秀儿说:“漂亮的
愚蠢,聪明的丑陋,这不是你说的吗?”舜
德说:“好好,他们是不是都有两个以上的
上街理由?”京子和秀儿都说是。
    大学生都有共性,很容易相互交流。近
30个清华北大的学生相互了解比较容易,他
们更好奇的是三个来自广州的大学生,也就
是舜德、京子和秀儿。京子用地道的北京话
给大家介绍说舜德是她的堂哥,秀儿是她的
表妹,那些人没有一个怀疑的,因为京子的
许多神态都很象舜德,他们三个人的关系显
然比最好的朋友还要亲很多,他们哪里想得
到他们的实际关系是性关系而不是血缘关系。
    “大家随便坐,”舜德说着就一屁股坐
到了房子中间的写字台上,还把一只脚放肆
地踏在秀儿坐着的椅子后面,他自我介绍,
“姓名大家都不用介绍吧,我们只谈我们都
关心的事,我是82级的,是广州二流子大学
的学生。”
    清华北大的学生们都笑了起来,没有谁
会这样介绍自己的。
    “大家不要笑,这是真的,在广州高校
是这样评论的:书呆子(中山大学),孔夫
子(华南师范大学),土包子(华南农学院),
二流子(华南工学院),假洋鬼子(暨南大
学)。他就是来自华南工学院的学生。”京
子解释说。
    “我学的专业叫腐蚀与防护,”舜德接
着说,“有个学文科的大学生给取了一个非
常文雅非常秀气的名字,叫暴动与策反。”
    “这个名字还秀气吗?”一个鱼木脑袋
的清华学生说。
    “这个名字取的好极了!强烈的腐蚀就
是暴动,策反就是主动的防护。”这个学生
显然是北大的,只有读文科的学生才有这么
的灵光。
    “今年大家都知道,我们大学生不上街
不行了!但我们广州的学生还不太明白为什
么要上街,希望清华北大的同学们给我们开
导开导,给我们些好的说法或者理由,或者
口号或者理论,我们好回广州后便于发动,
等你们闹起来后,我们马上就跟上你们,声
援你们!”舜德说。
    清华北大的大学生提了几十个理由,舜
德都说有道理,但是还不足以把广州的大学
生鼓动起来。舜德这是第一次正式接触清华
北大的学生,觉得他们是要比其他学校的大
学生的智商要高些,但有些过分的清高自傲,
而且多数都谈的是想象,自己去实践得出来
的东西少。
    “恕我直言,你们说得多,实际做的少;
我们广州的大学生说的少,甚至不说,但是
比你们做的要多得多,也深刻得多。”舜德
说,“我们实际上已经改变了很多束缚我们
的什么规定、条款,我们象一首核动力潜艇
在水下做,我们已经摧毁了一切想要摧毁的
一切!就象我们三个广州大学生来北京,来
看看风景、听听真实、说说我们的想法。你
们为什么没有到广州来发动我们呢?”
    舜德的说话有些挑衅的味道,这使清华
北大的学生不满起来。
    “我想请问一下,有谁记得1919年5月4
日的‘五四运动宣言’是什么,谁能背诵给
我们大家听一听?”舜德这么说,实际上是
想灭清华北大学生的傲气,谁能记得全那个
‘五四运动宣言’呢?那又不是高考的内容。
所以这句话把他们都问得成了哑巴。舜德高
声背诵道:“五四运动宣言
    现在日本和国际和会,要求吞并青岛,
管理山东一切权力,就要成功了。他们的外
交,大胜利了。我们的外交,大失败了。山
东大势一去,就是破坏中国的领土。中国的
领土破坏,中国就要灭亡。所以我们学界,
今天排队到各公使馆去,要求各国出来主持
公理。务望全国农工商各界,一律起来,设
法开国民大会,外争主权,内除国贼。中国
存亡,在此一举。今与全国同胞立下两个信
条:
    (一)中国的土地,可以征服,而不可
以断送。
    (二)中国的人民,可以杀戳,而不可
以低头。
    国亡了,同胞们起来呀!”
    舜德的普通话,虽然还是带着明显的成
都口音,但经过京子的一些纠正,还是勉强
可以。舜德背诵完这篇铿锵有力的“五四运
动宣言”后,房间里面鸦雀无声,仿佛每个
人的呼吸都停止了一样,尤其舜德在说到最
后的“杀戳”二字的时候,用手掌做了一个
只有长期习武的人才能做出来的抹脖子动作,
很有震撼力。
    “1919年的五四运动,有两个完全正确
的理由:一个是我们的土地可能要被断送,
谁愿意将我们祖祖辈辈耐以生存的土地奉送
给狗日的日本人!二个是我们的同胞,会被
无辜地杀死,其中就有可能是我们大家中一
些同学的爷爷和奶奶。”
    舜德停了几秒钟,又说,“两个星期以
后,你们也可能要上街游行。又是为了什么
呢?为了‘天之娇子’的翅膀,还是‘金榜
题名’的冷落?我和大家都是大学生,对你
们来说,我还是过来人,我劝大家一句,如
果你们能把事情闹得很大,大到可以让政府
倒台,那么就去闹!我们广州的大学生也支
持你们;如果闹不大,而是光打雷不下雨的
胡闹一番,那么我们广州的大学生不会跟着
你们屁股后面瞎跑。”
    舜德环视一周,见大家不仅不说话,而
且连头都不抬起来。他想起他在化机系参加
过的唯一一次郑景讲的党课,郑景讲到中间
停顿的时候,抬头看了大家一眼,也是都不
说话不抬头的,只有舜德一个人抬头看着他
那双又丑又小但很深的眼睛。舜德把这些心
高气傲的清华北大学生说得就象小学生一样,
自己感觉有了相当的成就感,“也不过如此
罢了!”
    “你们谁看过这本书?”舜德拿出那本
盖有华南工学院注销章的《宣言》,大家抬
起头来,他们看清了,但又不屑地样子。
    “这有什么好看的?”“谁还看这个?”
“不看也可以入党。”……
    “有谁完整地看过这本书,请举手!”
舜德说。但一个也没有举手的,舜德想不可
能没有人看过,清华北大也不会象华南工学
院那样把这本书也注销了吧!可能有看过的
人是怕被别人笑话,所有不敢举手的。
    “这本书都没有看过的人,也想把共产
党推翻?”舜德讥讽地说,“扯G8蛋,根本
不可能!”无用把这本书读得那么的深刻,
足以给他们当政治教授或者党委书记,舜德
觉得非常滑稽。
    “毛泽东当年就是靠看懂了这本书的一
半,才夺取了中国的政权。”舜德说,“毛
泽东据此懂得了什么是暴力,是靠强有力的
暴力才迫使国民党逃到台湾的。”
    “我提醒你们,共产党是靠暴力起家的,”
舜德说,“现在就象一把生锈的刺刀,如果
有人想用肉体去试一试,那么一两下还不足
以说明问题,要是多试几次,那么,生锈的
刺刀只会越插越亮的!”
    “你他妈是奸细,是不是谁派你来的?”
有个女生竟然骂起了粗话,她就是刚才把腐
蚀与防护解释了一番的那个女生,她说,
“刺刀又怎么啦,鲜血本来就是给刺刀准
备的,来吧!”
    “我绝对不是谁派来的,如果我说的是
假话,我他妈的全家死绝!”舜德看见这个
女生还有些漂亮,就耳朵发软了,一点也没
有了刚才的阳刚之气,他说,“我哪有这个
意思,我只是想说说自己的想法,我没有……”
他那副想讨好那个女生的样子把那个女生都
弄得哭笑不得。
    “我给你们唱支粤语歌吧!”秀儿出来
打圆场,她说,“我是广州人,唱那首‘勇
敢的中国人’:
        令我锦绣故乡色变
        令我娇美翠湖含恨
        望向中国国土此际浩气在存
        誓要将我苦难化为悲愤”

    秀儿的歌声虽然也好听,但远远没有俞
尔的那种感染力,舜德也感觉自己刚才说的
太过头了,引起了清华北大的一些学生不满,
以前这种情况都是俞尔用歌声替他解围的,
秀儿的歌声显得有些单薄,于是京子和舜德
也跟着唱:
      “做个勇敢中国人
        热血决抛抵抗敌人
        我万众一心,那惧怕艰辛
        冲破黑暗
        做个勇敢中国人
        热血灌醒中国魂
        我万众一心,那惧怕牺牲
        冲破黑暗”

    这首也是爱国歌曲,但是粤语他们又听
不懂,不过旋律还是有些感人的。京子出来
继续说:“请清华的同学原谅他刚才说的话,
他是因为他没有考上清华大学,想发点牢骚,
是嫉妒你们!他82年高考得了446分,清华大
学的分数线是440分,即使报了清华大学,说
不定也会被刷下来的,这些清华大学的同学
是最有发言劝的,是不是?”
    “那当然了,我有个同学高过分数线十
几分,还不是没有收进来!”这是一个非常
得意的声音。
    “报纸上收音机里说的都是他妈的骗人
的鬼话,还是黑格尔说的好,存在就是合理
……”这可能是一个北京大学的学生。
    “这话说得太好了,‘存在就是和你’,
我和我的女朋友都是这么看的,意思就是说,
存在的意义就是和女朋友在一起,情人就是
‘你’了,所以我们也很欣赏这句话‘存在
就是和你’。”舜德说。
    “你他妈的连‘存在主义’都不懂,还
来谈什么马列主义?”有人骂道。
    “我没有主意,更不懂马列,”舜德说,
“我只看过《宣言》。”
    “哦,我们还以为你看过《资本论》原
著呢?”这是讥讽。
    “你知道迪卡尔的‘我思则我存’吗?”
有人想难为舜德。
    “这我知道,我失恋的时候,觉得活着
真没有意思,如果我自杀死了,我原来的女
朋友才会想起我来,我才有存在的意义,所
以说‘我死则我存’。”舜德这样来解释主
观唯心主义的观点,把大家都逗笑了起来,
当然笑声中有傻笑也有嘲笑,只有刚才骂舜
德的那个有些漂亮的女生是泯嘴在笑,她听
懂了其实舜德不是不懂,而是故意装蒜取乐
的,她看舜德的眼神开始柔和起来;舜德这
个爱粘花热草的家伙也对这个女生有些动心。
    “好吧!我们来进行一个学术讨论,看
看广州和北京的大学生各有什么想法和特色。”
舜德用粉笔在黑板上写下了:
    “《红楼梦》和不乐意得的《泛性论》”
    “这个题目有水平!”刚才那个骂舜德
的女生说。
    “有什么水平,字都写错了,你高考语
文肯定没有及格!”这大概是一个清华的学
生,他假老练地上来在“不乐意得”的下面
写了“弗洛意德”。
    “不错!写的好。”舜德说,“这就是
广州大学生和北京大学生的区别。弗洛意德
这四个字有什么意思?那个他奶奶的的精神
病人的医生,自己就是一个精神病人,请问
这位同学,如果你的漂亮老婆被她老爸叫回
了家,还对你说‘你滚吧!我女儿是我的情
人’,你会怎么想?”
    “我操你妈B!你老爸才给你老姐乱伦
呢!”那个学生被说气愤了。
    “你才是头大蠢驴!”大概是一个北京
大学的学生在骂那个学生,“弗洛意德的泛
性论就是这个意思,你才是个他妈的白痴!”
    “所以说,弗洛意德的名字应该翻译成
‘不乐意得’更符合中国国情,谁愿意接受
这么混帐的观点呢?其实这个外国佬的观点
还不如《红楼梦》的‘意淫’更深刻,我们
来看看第四十一回‘栊翠庵茶品梅花雪,怡
红院劫遇母蝗虫’,其中的‘妙玉献茶’这
半回,……”舜德把他最熟悉的这段详细地
给大家作了介绍,还一本正经地解释了“绿
玉斗”和“鬼脸青的花瓮”是什么意思,把
那个刚才骂舜德的那个有些漂亮的女生弄得
满脸羞红,但还是非常认真的听着。
    谈《红楼梦》和泛性论的关系,这是舜
德的最长,专家学者都不是他的对手,而这
个问题大学生也是最感兴趣的,所以大家也
很踊跃发表自己的看法,当然其大胆和深刻
的程度是不可能和SZ的三个同床男女相比的,
后来清华北大的学生才暂时忘记了舜德原来
说得那么过分的话。
    “我们时间不多了,还要赶飞机回广州,
今晚上我们还有节目,最后我还想说几句。”
舜德说,“我们是一群过分自由人,尤其是
我是个混世魔王,我们大学,也就是华南工
学院被骂成二流子大学,现在很糟很乱很不
象话,我有最大的罪孽,所以我们从广州跑
来,有两个目的,一是向你们学习,二是请
你们帮我们一个忙,如果两星期后有你们的
同学要上街,就劝他们不要上街,谢谢!”
    说完,舜德和京子秀儿就急忙离开了小
旅馆。
    不到两分钟,舜德一个人回来了一下,
他对那个狠狠骂过他的有些漂亮的女生说了
一句:“我喜欢你!”然后再才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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