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用和宝芝走以后,舜德慢慢地走到了
俞尔那里。俞尔也没有睡觉,她正在给舜德
修改演讲稿,旁边放着一本日语书,她早已
在选修第二门外语。
    舜德伏在俞尔的腿上哭了起来。俞尔把
左手放在舜德的头上,右手依然在改着舜德
自己写的讲稿,改稿比俞尔替他写还要费事。
    俞尔知道舜德在她的膝盖上哭的时候早
已超过了五分钟,她估计有15分钟。俞尔意
识到这次舜德是真的伤心了。她提议到舜德
他们化机系的教学区去,俞尔还从来没有去
过,已是下半夜的时间了,那里不会有人的。
    化机系的教学区建在“望湖”的东面,
湖边是整齐高大的百千层树,舜德刚来大学
的时候,江舟骗舜德说那是“扭树”,因为
树干呈螺旋状扭曲着,象被两只无形的有力
大手将树干扭转了几十圈。湖的北面是女生
宿舍,湖边种满了葱绿忧伤的台湾相思树,
开花时节,如愁絮般的杏黄小花瓣铺满了附
近的路面、草丛和湖水;站在这些相思树的
花瓣中,南望就是化机的男生宿舍和新建的
管工的阶梯课室,虽然对面湖边没有什么树,
但路的那边仍然有妖绿的槐树稀疏散布,槐
树开花的时候,花朵长在树上一串象地狱小
鬼的绿牙棒,死去的花朵有着绿萤的翅膀,
从高大的树上象断线的风筝在空寂无声的坟
墓上面盘旋而下,槐树那边是羊蹄甲,再后
面就是化机男生宿舍;阶梯课室的前面有些
披头散发的榆树,榆树开花的结籽夹在惨白
的小薄片中间,籽可食但薄片涩口,坟墓的
阴风吹过来的时候,会将榆树的乱花吹散,
纷纷扬扬摇摇晃晃地撒落一地,象“七月半
鬼乱窜”时,墓地上的魂飘碎纸。
    教学区对岸的长度只有一米,那里有一
些灌木,是开花如血红喇叭还吐着恶黄的毒
舌头的扶桑,和开花颜色杂乱既难看又难闻
的马樱丹,也叫丑草,连苍蝇蚊子都不敢接
近。环望湖一周,长度刚好一公里,因为舜
德曾经参加过5000米的运动会的长跑比赛,
当时就是围着湖跑了五圈。教学区和男、女
宿舍因人的活动,无法无天的年轻人欲望太
重,使这刚好三角之势的地方充满了张力,
把“望湖”挤压成瘦长的三角形,三角形的
最尖端对着一个高大的照壁。
    照壁也建错了位置,本来该在大门外面
的地方,却占据了门内屏风的方位,遮着的
也不是什么大家千斤小姐的秀色,而是布满
恶绿熏着奇臭的湖泊;照壁上是斑剥绿离的
文字,残缺的“毛主席语录”的红漆已经生
锈脱落,无法辨认。
    照壁前面的大门,其实才是化机系的正
门,因为大门外正是广州所有市民的最后归
宿,也就是银河公墓,之所以叫“银河”,
意思是“死去的怨魂如银河里忽明忽暗的繁
乱星星”,那么多。
    但是正门进出的人极少。华南工学院化
工机械系全体师生员工进出的所谓大门和道
路,是名符其实的“旁门左道”,难怪这里
人们的心中都是邪恶!

化机系里所有的景致在夜里都是黑影一片
只有俞尔的到来才使这里光明了一个瞬间
俞尔曾经给了舜德最初的温柔,就在前年
前岁那个多雨多泪多愁多情多么断魂的春寒
83年那个无人无鬼无心无肺无法描述的情监
二十七个月后的今天
终于失去了全部的锁链
可是并没有预想的那么如愿
因为失去锁链的同时,又失去了梦幻
甚至没有了青春的浪漫
浪漫只有俞尔才能给出一点
而且只有有限的钟点

    舜德用手指勾着俞尔的手指,从大操场
下来,从教学区的“人”字形的道路走上坡,
正前方十字路中央是一个过分夸张的花台,
三层方形水磨石装饰的塔阶上面是一个圆台,
圆台的名字就叫“昙俞”,这不是作者杜撰
的。
    防腐82曾经有位极具个性的英语教师,
名字叫高汉生,爱看世界名著的“天津”称
他为“高老头”,舜德叫他“高喊声”。他
的英语口语非常优美,用他自己话来说是
“King's English”,也就是英国纯正的皇
家英语;他说美国佬讲的英语是在糟蹋英语,
就象广州郊区的农民讲的广州话一样,显得
粗俗难听,没有文化。他说张海迪精通几门
外语绝对是在吹牛,他当了一辈子的大学外
语教师,只敢说对一门外语“初通”,对第
二门外语略知一二。他老是不遵守学校的那
些“管得那么宽”的规定,教授没有评上,
所以更加懒散自由风流倜傥,经常上课来迟
到,一次阶段考试的时候他竟然忘记了,还
是班长舜德从最边上教工宿舍独房里把他叫
起了床。学院要防腐82给他做“教学评定”
的时候,还是班长的舜德没有写他的一点失
误,还对他的长处大肆赞扬了一番,他说舜
德“够义气”。他就是有人说的大学里的
“二流子讲师”,和华工的“二流子大学生”
相映成趣,难怪“天津”和舜德那么欣赏他
的“才华”。在一次课间休息的时候,他站
在化机系教学区中间花台边说,这个高高的
花坛修得好“漂亮”,就象痰盂一样。把舜
德和“天津”都逗笑了,舜德觉得这个名字
太难听了,就把它改成了“昙俞”。
    舜德和俞尔携手登上了昙俞,或者说是
寓坛,即寓言之祭坛,前面是系办公室的1号
楼,左边是2号课室楼,再左边是5号课室房,
这里是化机系学生集中的主要场所,因为“闷
热”的罐头突然被打开,里面的深色固形物
和不透明的流质四处飞溅,还散发出春情骚
臭的味道;右边往往是正确的,就象英语单
词RIGHT一样,那个意思既是右边又是正确,
花坛,此时应该叫寓坛的右边是两栋教研楼,
里面是化机系四个专业教研组的所在地,不
过房间多人太少,许多房间就象膑仪馆的房
间一样,总是关着的,而且积满了灰尘。那
里的空间也是阴暗潮湿的,即便是在广州最
热的夏天,也是阴风嗖嗖,寒气逼人,学生
都不敢往那里走。那两栋楼编号为3号和4号,
4号楼的角上有一个破败的亭子,象是皇家花
园倒塌前最后一个旧亭,里面太脏,连老鼠
都不愿意进去。
    这个寓坛是后来新修的,与下面三层的
方形花塔阶明显不同,直径一米五的圆台仿
佛是专门为舜德和俞尔两个修建的,因为修
好后,上面从来没有种过什么花,只有凭空
飞来的野草和泥土,就象无意登上的舜德和
俞尔。
    五月初的广州凌晨夜晚,咋暖还寒,舜
德和俞尔都穿着滑雪衫、牛仔裤和登山运动
鞋,舜德的滑雪衫是深兰色的,肩上是两块
白色;俞尔的滑雪衫是紫红色的,肩上是两
块亮绿,她比舜德多穿了一件毛衣。舜德的
衣服是到了俞尔那里才换的,平时上大操场
练武他都穿的是蓝色运动衫裤,最多再套一
件夹克,和俞尔相似的这样穿着一定是为了
去跳舞,这晚他们也是为了在这祭坛上跳舞
的。
    俞尔把舜德没有系皮带的牛仔裤拉链解
开,又把防腐82印有华南工学院字样的班服
拉起来;同时舜德也把俞尔没有系皮带的牛
仔裤拉链解开,把毛衣和内衣也拉起来。他
们要干什么?不是作爱吧!当然不是。
    俞尔把腰腹的肌肤贴在舜德的腹部,因
为舜德的腹肌与众不同,有八块算盘珠子一
样可以凸起的肌肉,俞尔最喜欢这样,她说
她可以从舜德的“八音钢琴”得到智慧和力
量,这样她才可以去战胜一切。舜德说她是
胡说八道,他只相信唯物主义的东西,不象
俞尔有时是无神论者,有时又相信神灵,她
本人有时就象一个女娲或者巫师,舜德只好
临时当一下伏羲,舜德表面上听俞尔说的是
伏羲,实际舜德想着的是“伏膝”,他可以
伏在俞尔的膝盖上哭泣。
    俞尔和舜德象一对昆虫一样贴腹而立,
俞尔双手放在舜德的肩上;舜德双手抱着俞
尔的腰际。舜德最喜欢握着他的金鱼儿的腰,
秀儿腰的肉感、京子腰的爽感、俞尔腰的力
感。俞尔腰的背部,有两条老虎样隆起的肌
肉,那是她原来为了摔翻永杰苦练柔道练出
来的,就象舜德腹上的八块肌肉是练弹腿练
出来的一样,所以俞尔是个虎背蛇腰的女孩,
腰上后面的肌肉是她唯一不象窈窕淑女的地
方,不过不用手摸是不能发现的,可是舜德
在她身边,“谁敢摸俞尔的腰?”
    俞尔和舜德从缓慢的“三步”、“四步”,
到滑稽的“狐克斯”、“伦巴”,还有轻快的
“水兵舞”和华工特有的“四步探戈”,最
后是狂热的“迪斯科”和快速得失去节奏的
“布瑞克”,也就是后来说的“霹雳舞”。
    直跳得汗水都湿透了衣衫,俞尔才在舜
德的怀中停了下来,如果舜德不停下来,俞
尔就会一直跳下去。两人的胸脯都在剧烈地
起伏。
    “俞尔,你好象还没有尽兴,原来我的
疯狂还不如你的一半!”舜德对俞尔说,
“是不是想做祭天的女巫,向上天乞求玉液?”
舜德在俞尔的影响下,还是知道一些古文化
的东西。最初的巫女乞雨是要脱光衣服暴晒
在太阳下舞蹈求雨的,就象神灵的“灵”字
的繁体字一样,即巫女作台起舞求泔露。
    俞尔是文科大学生,本来就出奇的浪漫,
加上包天的大胆,她就果然脱光了自己的衣
裤,让舜德抱着她脱下的衣衣裤裤。她脚上
的登山鞋,也学着舜德的习惯不是系得很紧,
所以可以很方便地脱下又穿上。这样身高一
米六六的窈窕女子就在化机系最中间的花台
上妙漫起舞,当然够格的观众只有舜德一个,
舜德也不会再把俞尔在85年五四青年节的最
后裸体表演,复述出来,因为这是作者的隐
私,凭什么给别人看。到底跳得怎样的妙漫,
锤子大爷告诉你!
    俞尔独舞的时间和他们双人共舞的时间
差不多,东方快露“鱼肚白”了,再过一会
儿,化机系的早起者说不定会看见俞尔的
“俞肚白”了,舜德当然不愿意。
他起来上去把浑身汗水淋淋的俞尔抱住,不
让她再跳下去,按照俞尔那个样子,如果舜
德不去制止她的话,她会在那里不停地跳上
七天七夜,直到力竭而死。
    舜德只知道俞尔是为了他而跳,或者为
他们两人20岁的青年成人仪式而跳。俞尔确
有安慰舜德的意思,他为叶军晖那么不必要
的伤心,几乎忘了他有更可爱的金鱼儿。在
化机系流行出入双双对对的现在,天性风流
多情的舜德其实最可怜,他为了追求所谓的
高于爱情的信仰,把个人感情也彻底出卖了。
在舜德感情深处,何曾不想把化机系五朵金
花中的一朵,也象普通大学生那样牵着、搂
着、拍着、拖着在周围的男女同学中眩耀一
番,在课室里相互为对方占一个自习的位置,
把热乎乎的叉烧包悄悄送到女朋友的床前,
或者在黄昏后的菩提树下给半推半就的心上
人一个热烈的初吻,可是他不能违背曾经的
誓言“大学里绝不谈恋爱!”
    在大学四年的化机系里的爱情生活,舜
德全部都是空白,也就是白活了,虚度了17
到21岁的光阴,只有85年五四青年节的这两
个钟头,爱情才是充实的。
    而且灵犀相通的俞尔在舜德的面前,又
是如此的彻底裸露感情和肉体,给了他最大
的满足和充实。

怀抱湿润滑爽的娇躯,
肌肤熟悉宜人的气息,
周身熏香飘逸的沉寂,
耳畔欲言又止的默契,
就象俞尔多次在舜德心中低吟的无声音乐,
缓缓流动的音乐,
此时下起浠沥的小雨。

    舜德两个月之后,才彻底明白,俞尔这
夜为什么如此的疯狂到了极点。原来她与京
子暗中的吃醋争斗中败下阵来,也是她主动
退下阵来,将舜德拱手相送给了京子,她觉
得京子对舜德更好,而且京子的家庭背景可
以使舜德很快飞黄腾达起来,以舜德的人品
和胆略,谁也无法与他竞争。俞尔把放不下
的东西放下了,她决定东渡日本,到舜德最
仇恨的人中去,让舜德把她忘掉。京子主动
提出为俞尔毕业后就去日本通路,于是俞尔
现在猛攻日语尤其是口语,而且她有最好的
条件,俞尔是那个胆小的日本女学生樱子的
保护神,要不是俞尔多次保护了樱子,那些
丧心病狂的二流子大学生早就把可怜的樱子
“搞”了许多次。

    两天后晚自习的时候,叶军晖在花坛边
拦住了舜德,对他大骂了一通,说舜德“尽
干缺德的事!”
    “那天你给张振刚说了什么?”叶军晖
心坏鬼胎地问舜德。
    “没有说什么!绝对没有说你的任何坏
话。”舜德说得非常肯定。张振刚是84级的
辅导员,是原80级刚毕业的化机系的学生,
他就是那个防腐82在83年中秋晚会时在系办
公室值班的那个高年级的学生,被化机系领
导看中留校的学生,其实都没有多少管理八
十年代大学生的能力,张振刚还不如何北海
有能力。何北海至少可以把原化机系的“大
众情人”何盈盈弄到手,而张振刚在叶军晖
的面前都有掩饰不住的激动和紧张。不能把
大学里最漂亮的女大学生弄得神魂颠倒的就
不能把那些无法无天的大学生管住。张振刚
初当上辅导员的时候,工作还是相当卖力的,
还举行过“大学班集体活动研讨会”,给化
机系的全部正副班长及书记讲了几天,其实
屁用处都没有。如果按照他讲的方法去开展
大学的班级活动,搞上大学的整整四年也不
得要领,还不如舜德用一个小时把一个班上
最漂亮的女生,催熟开花,再对着全班同学
把18岁少女傻乎乎停不下来的笑声献出来,
那么这个班就可以保持一个学期的活动成功。
当然张振刚的工作方式可以拿薪水娶老婆过
日子,讨得系领导更大的赞扬;而舜德的方
式只有做完就赶快滚蛋,否则那些被他催熟
的“五朵金花”少女会把他“五马分尸”!
    叶军晖问的那天是指张振刚组织84级的
全部同学在阶梯课室听温元凯的报告,那个
报告舜德听过,他也是杨爱云同意了的84级
的业余辅导员,张振刚也知道舜德的水平远
在他之上,但他对舜德给84级同学出的思考
题有些地方不满意,那天他和舜德争论应该
把那些问题去掉,舜德认为把那些问题去掉
的话那么温元凯的报告也就没有必要听了,
不过舜德还是作了让步,最后同意把过于敏
感的问题删了下去,但舜德在黑板上抄写思
考题的时候,写上了只有叶军晖和徐鹰才能
看懂的舜德给她们两人取的英文绰号,即
SUNLIGHT和HOVERING HAWK。
    叶军晖最气她那么生气地骂着舜德,舜
德却在笑,当然后来说不定她想明白了,舜
德的笑是在掩饰自己思想在开小差,也就是
叶军晖说的话舜德没有认真在听,“她那个
小脑袋瓜里会有什么有趣的东西?”不是舜
德蔑视女性,而是漂亮的女孩总爱与愚蠢为
伍,最好的办法就是根本不听她在说什么。
这还是俞尔教会舜德的办法,每当舜德把京
子和越秀说得晕头转向的时候,如果她们向
俞尔求助,俞尔就会告诉她们绝招“不要听
他胡说八道!”
    “你们塑机84班也是活泼过余了,看样
子我应该花些时间去发动徐鹰她们班,她们
班其实更需要搞一次活动,来增加集体观念。”
舜德说。他这样的话有些威胁叶军晖的味道,
意思是不想理你叶军晖。
    “别人想不想让你管哦?”叶军晖冷嘲
热讽地说。叶军晖没有弄懂舜德的意思,她
所说的“别人”其实只有徐鹰一个人,而舜
德的意思是指以徐鹰为代表的她们整个班,
叶军晖对舜德理智上偏爱徐鹰非常在意。
    叶军晖的脸型是那种娃娃似的苹果脸,
眼睛是那种逗人的“杏眼”,所以她看上去
特别乖,她说话骂舜德的时候始终是恨着舜
德的,那种恨舜德已经看透了(当然是金鱼
而儿帮助了他),恨中没有仇只有怨,她恨
舜德其实没有任何理由,如果舜德给她带来
麻烦的话,是她自己找到,可惜都不知道叶
军晖最初是主动自作多情的去撞了舜德一下,
才引起了舜德对她的注意,不是因为她长得
特别的漂亮,而是她是唯一的一个主动“撞”
舜德取得成功的多情女孩,以往类似情况舜
德会非常敏感的让开,那天他是过分沉迷在
与陈国坚将要展开的灵魂大搏杀中,所有没
有注意到旁边心怀叵测的叶军晖。而她对舜
德的怨恨理由是最为充分的,舜德有可使每
个还春少女迷恋崇拜的魅力,叶军晖唯一倾
心的男孩就是他,可是她那张可爱的娃娃脸
从来就没有吸引过舜德,在舜德的心里一直
把她当成只有五岁的可爱小女孩,这使有众
多追求者已经18岁的她非常的伤感,而且她
也很清楚如果要舜德在她和徐鹰之间选择女
朋友的话,舜德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徐鹰,因
为徐鹰虽然不及她漂亮,但徐鹰的性感更能
吸引有性经验的男人的心,而且徐鹰是舜德
喜欢的那种愿意成为强者的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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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从个人感情的深度来说,舜德和叶
军晖之间的感情还停留在幻想中,而且后来
也没有继续的发展下去,可以说舜德和叶军
晖之间的“爱情”在还没有开始的时候,就
已经结束了。
    就在舜德对叶军晖“犯了不可饶恕的错
误”的那一天,也就是陈国坚被舜德彻底摧
毁的那一天,舜德和叶军晖“谈”了不到半
小时,五分钟后舜德又和徐鹰“更深入”地
谈了近一个半小时。
    在那次与徐鹰的谈话中,徐鹰已经向舜
德坦露了自己的一切。本来徐鹰在上大学的
第一个学期就找了一个男朋友,就是因为舜
德用叶军晖恨他那样的眼睛恨过她,这种恨
其实是另外一种爱的表示,后来舜德明确承
认自己“恨”徐鹰的时候,同时又爱上了徐
鹰,但叶军晖是永远也不会承认爱过舜德的。
    舜德第一次走近徐鹰的时候,是带着暗
恋徐鹰的心情的,所以徐鹰很快就接受了舜
德,所以舜德放肆地把手掌放到她的心口上,
她也不拒绝,舜德说要吻她的时候,她也不
拒绝。让真心爱着自己的男孩亲吻一下,哪
个女孩心里愿意拒绝呢?况且徐鹰临时找的
那个“护花使者”比舜德各方面要差得多。
    舜德给徐鹰说在大学里最好不要谈恋爱,
否则该学的东西永远也学不到,并给她讲了
六点可以成为强者的途径,她马上就领悟到
了舜德对她的实际价值,还说“可以和他
(指她的男朋友卢建伟)断绝关系”,舜德
劝她既然已经耍了就不要仓促决定分手。说
不定徐鹰心中也和舜德一样暗恋着对方。
    徐鹰是慧眼识珠的女孩,而叶军晖是买
椟还珠的小傻瓜。徐鹰被舜德第一次捉弄以
后,并不象叶军晖那样“再也不理”舜德,
还是主动找过舜德一次,也就是她参加演讲
比赛前,在饭堂请舜德帮她指点一下演讲的
技巧,舜德无情地“拒绝”了,而且在徐鹰
比赛的时候故意低头不看她,徐鹰的那次演
讲比赛效果糟透了,而利春梅演讲的时候,
舜德“傻乎乎”地盯着利春梅看。比赛下来
利春梅得了一个名次,而徐鹰没有。当时舜
德在化机系已经相当有名望了,舜德被学生
会作为特邀嘉宾参加的,他故意晚到了半分
钟,在他出现在坐满化机系学生的阶梯大课
室门口的时候,就有人为之喝彩和欢迎鼓掌,
舜德的那种风度是没有多年练武的人永远也
学不会的。
    后来舜德为了考验徐鹰到底有多大的胆
量,就写了一张条子,让她在中午休息的时
候,到舜德所住的东310来一趟,结果大概因
为徐鹰刚被舜德无情的拒绝过一次,所以她
没有来,其实她犯了一个大错误。因为当时
王教官还刚从英国回来不久,他的“行动小
组只能有四人的鬼理论”还没有最终说服舜
德,所以舜德想直接把徐鹰拉上他的“核动
力潜艇”,这样等王中立反应过来的时候,
SZ四人行动小组就成了SZ五人行动领导小组
的既成事实了,偏爱舜德的王中立也不好再
限制。王中立后来承认他一直低估了舜德的
领导才能和雄心大志,这当然是出于对舜德
的关心和爱护了,他不愿意舜德才20岁的年
龄就承担太大的社会责任;当然舜德也有些
过高的估计了自己的能力,不过不要忘记舜
德他们发明的关于实践的第一大超频定律,
即“人的心脏可以超频使用,只要愿意”,
舜德的所有实践活动都在贯彻他的“超频”
精神。
    当徐鹰意识到舜德对她的真正爱心的时
候,她“激动了一个星期,再不好好看书复
习,半期考试就完了”,这是她对舜德说的。
可是由于叶军晖使用“小儿无赖”的鬼把戏
在有意无意地破坏舜德和徐鹰发展的感情,
使得他们之间始终没有建立起类似于舜德和
金鱼儿之间的那种默契来,直到后来舜德不
得不完全放弃对84级乃至化机系乃至整个华
南工学院甚至全国所有高校的计划。叶军晖
犯的严重错误是因为说不清的爱,“因爱而
犯的所有错误,连上帝都会原谅”,所以舜
德最后无法恨叶军晖,而对徐鹰是深深地欠
疚。
    舜德约徐鹰不成,反而她的男朋友主动
叫人来东310,告诉舜德敢不敢去她男朋友的
宿舍,舜德当天中午就去了,卢建伟诚惶诚
恐地看着舜德来到他住的宿舍,舜德看见在
他的桌子上放着徐鹰和他在一起的照片,照
片上徐鹰花枝招展地烂漫笑着,旁边的卢建
伟面无表情呆若木鸡地站着,两人的目光也
不是看的同一个地方,舜德一看就知道他们
之间的关系不会长久。本来卢建伟是想用这
张照片向舜德证明他和徐鹰的关系的,不料
舜德一眼就看出了照片上的人貌和神离,卢
建伟想把照片收起来。
    “就在这里谈吧!”舜德说话把两人的
注意力从照片上转移开了。
    “还是出去谈,这里影响同学午休。”
卢建伟说。
    卢建伟以为舜德要抢他的女朋友,说到
伤感的时候他哭丧着说:“反正她是我的,
你不能再去找她!”
    “如果她来找我呢?”舜德反问他,他
马上就无话可说了,他知道徐鹰是大方活泼
的好女孩,他一直都弄不懂徐鹰为什么会喜
欢他,他这么平庸的广州仔,象徐鹰这样的
广州靓女是不会把他看上眼的,后来他们自
然分手了。
    “如果你觉得我哪里冒犯了你,那你可
以把我打一顿出出气,我保证不还你手。”
舜德说了这话后,他竟然吓得浑身哆嗦起来,
他一定知道舜德上学期带了一百多化机系的
人学过洪拳,虽然那只是让大学生体会一下
武术,实际用处不大,但对于他这样的武术
外行来说,不异于舜德是石头,他是鸡蛋。
    “如果你真心喜欢徐鹰,我还可以帮助
你。”舜德说,“但你要明白,徐鹰首先是
她们班的漂亮女孩,其次才是你的女朋友,
所以你约徐鹰的时候,最好离他们班同学远
点儿,否则她们班男生要是气极了,说不定
联合起来把你揍一顿!”
    舜德发动徐鹰她们班的方法不象叶军晖
以为的那样,再去找徐鹰反复说,实际上舜
德只找了徐鹰班上的男生班长一次。那个班
长看上去不够有魅力,他颓丧的说“看着被
别人带走,又有什么办法!”舜德给他讲了
一些班级活动的技巧,并叫他主动去找徐鹰,
先搞一次班集体活动再说,并对他说“现在
再去找徐鹰,她绝对不会是以前的那个高傲
的样子了。”
    5月26日,徐鹰所在的班(好象是化机84
的两个班)在管工的学生饭堂,搞了一次相
当成功的活动,当然徐鹰在里面非常的活跃。
不过说了叶军晖也不相信,徐鹰她们搞的这
次活动舜德根本没参加,可能他们班想请舜
德去的时候,舜德不知道又跑到哪儿风流去
了。

    “你的精力也太好了!”叶军晖没过几
天(5月29日中午)又拦住舜德骂他,她大概
听人说了徐鹰她们班刚搞了一次成功的活动,
她以为舜德象哄着捧着她那样地去找过徐鹰,
实际上舜德后来没有找到过一次徐鹰。他确
实试图找过徐鹰三次,一次徐鹰好象不在房
间,二次她正处在“激动的一星期”里,三
次在舞场上,舜德去请徐鹰跳舞,实际上是
想要和她说事,但徐鹰确实累了,她说:
“要休息一会儿了。”这算是对舜德的一次
小小地报复,徐鹰又说了句“等一下,一会
儿机会多的是!”不过舜德再也没有请过她
跳舞了。
    “看上去就象个流氓,你这样的人不拿
来骂拿来干什么?”叶军晖说,“尽在摔跤!
尽演悲剧……你说清楚?”
    叶军晖要他说清楚什么,舜德不知道,
所以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她。
    “那封信……我只看了一半就扯了!”
叶军晖说。舜德不知道她说的是什么的意思,
“那封信”的含义舜德当时没有注意到。

    6月1日,本来是儿童节的,大学生里还
有谁象儿童呢?在舜德心目中当然只有叶军
晖了。舜德去叶军晖住的女生宿舍看她。
    “你还认识我姐姐吗?”叶军晖对舜德
说。
    “不记得了!”舜德对坐在叶军晖旁边
的高个子女孩没有印象。
    “你怎么记得我呢?”那个女孩说,
“你只记得漂亮的,好欺负的。”
    “对,”舜德对不知好歹的女孩会适当
地教训一下的,“我想欺负你呀!”
    “哦,不敢当!我知道你很有胆量,连
女厕所都敢进去!”她确实厉害。
    “这有什么难的!”舜德故意装傻地说,
“我戴上一顶破草帽,在女厕所门口高叫一
声‘修理厕所的来了’,如果没有人回答,
我就可以进去了。”
    叶军晖听了不禁笑出了声。她也不敢再
和舜德斗智斗巧了。不服气的她开始讲粗俗
的语言,而且越来越难听,也越来越流气,
舜德万万没有想到叶军晖竟然和这样的“街
边女”来往,还尊称她为姐姐,舜德后来什
么话也没有说的走了,而且是永远地走了。

    舜德又去找俞尔了,伏在她的膝上长时
间的哭泣着,俞尔双手抱着他的头,也不知
道怎么办,她只是感觉舜德这样为一个不明
不白的女孩伤心不值得。
    叶军晖的“坏女孩”反常表现,使得舜
德早已方寸大乱。
    他为叶军晖发过一次近40度的高烧,在
5月11日,从上午到晚上,舜德一直躺在床上,
还是“天津”给他打的饭,他甚至不敢把这
事告诉金鱼儿。
    防腐84那个吴小兵也是五朵金花之一,
她正等着舜德去“谈话”呢?可是后来舜德
没有去找过她,后来对她唯一的优惠是在她
的老乡、防腐82的吴荫辉找舜德借单车去跳
舞的时候,会优先考虑,因为吴荫辉有个理
由“要搭吴小兵”。
    在舜德负责的化机系武术协会办的学生
散打培训班的最后考试中,也就是实际对练
中,舜德心不在焉地故意输给了一个初学者,
他的意思是让叶军晖知道后,不要再那么的
崇拜他。果然那次训练下来,有个塑机84的
学员失望得在下来的路上从舜德的后面蹬了
他一脚,可是这一脚的脚印留在了舜德的运
动衫的背上,确被舜德本能的反应柔化掉了,
就是蹬上了舜德的身体但感觉却没有着力点,
这出乎那个偷袭者的预料,在舜德转身时,
那个偷袭者早已逃得不知去向,舜德也没有
看到那个偷袭者是谁。
    “这将会使人神经错乱的,哪有武术协
会大理事还打不过一个初学者的?”俞尔下
来对舜德说,“你的苦肉计用得不是地方。”
    后来叶军晖的表现就是有些神经错乱的
样子。
    自从舜德对叶军晖“犯了一个不可饶恕
的错误”后,舜德对徐鹰和叶军晖的工作主
要是通过给他们写信,当然舜德不可能有那
么多的时间亲自动笔,而只是写好一个简短
的提纲,让京子写给叶军晖,越秀写给徐鹰,
然后京子用舜德那种圆体行书的快写字体再
誊一遍,再由舜德顺便让别人转给徐鹰和叶
军晖。给叶军晖的信是每周一封,在半期考
试的那一周里,舜德没有给叶军晖写信,因
为他怕担心叶军晖考试,不料听几个塑机84
的男生说那一周叶军晖“连上课都显得极为
心不在焉烦噪不安”。看来舜德给叶军晖的
信不会象她自己那样说的“看了一半就扯了!”
    6月2日给了叶军晖一封信,意思是“告
别”,舜德不想再理叶军晖了。
    6月3日舜德陪孙平到女生宿舍去后,回
来的途中,遇见了叶军晖,但舜德发现是她,
马上就把脸转到了一遍。“班长,你的叶军
晖一直看着你,为什么不理人家,她脸都红
了!”新班长孙平对老班长舜德说。“你懂
什么?”舜德骂了孙平一句,孙平确实不懂,
他已经开始利用班长的职务之便和利春梅耍
起朋友来。利春梅有一次主动给叶军晖打招
呼,不料叶军晖骂了她一句;利春梅后来又
狠狠地骂了舜德一顿,甚至暑假更是“狠狠”
地“骂”了舜德一通,后来利春梅也不再理
会舜德,使最爱到化机女生宿舍去的舜德有
“四面楚歌”的感觉,后来舜德很少去化机
的女生宿舍,真象是听了叶军晖的话“以后
少来!”
    舜德还去干什么?那些舜德喜欢的女孩
子,都使舜德伤感!
    舜德最后给徐鹰一封信,谈对叶军晖的
看法,说她任性,耍小孩子脾气,要求更多
的“感情照顾”,太麻烦,以后决不再找她
那样的女孩。徐鹰傻乎乎地把信给了叶军晖
看,叶军晖理所当然的说舜德是完全的自作
多请。两天后,舜德在路上看见徐鹰,徐鹰
骂了舜德一句“自作多请!”然后头也不回
的永远走了。

    “京子!看你给叶军晖写的什么?”舜
德相当生气。京子接过来念道:

    “SUNLIGHT(这是舜德给叶军晖的绰号),
你必须和我耍朋友,否则我就要把你强奸了!
要是你去告我,我就去诡辩,说是你勾引的
我,然后我们一起去坐牢;我再把牢房里的
人收买了,让我和你关在一个牢房里,等我
和你从牢房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三个人了。
                   爱你的流氓4月14日”
 
   “这不是愚人节的礼物吗?”京子说,
“难道你们工科大学生这么无知?”
    “可能比你想象的还要无知,”越秀说,
“如果我是叶军晖的话,我又那么的崇拜舜
德,我也会当真的!”
    “京子啊,你把我害惨啦!”舜德叫道。
    “2号,你这样会毁了1号在他们学校的
计划!”0号的俞尔都已经对他们说番号了,
可见愚人节的玩笑成了真的了。
     大家都不说话了,最后还是京子愤愤
地说:“1号,你要是和叶军晖有了具体的
关系,陈国坚会饶得了你吗!?”京子说完
非常生气地走出了越野屋。

    舜德到越野屋旁的坡顶草坪上找到了京
子。
    “京儿,对不起!”舜德单独和京子在
一起的时候,就叫她的乳名。
    “我把所有的一切都给了你,”京子流
着泪扑入他的怀中,“你却对我越来越不好!”
舜德抱着她,唱起粤语歌:

“愁看残虹乱舞,忆花底初度逢,
难禁垂头泪涌,此际杏目朦胧愁絮如何自控,
悲哀都一样同,情义如能互通,
相分何必相送”

后来舜德拿来吉他,对着京子边弹边唱:

“放下愁绪,今霄请你多珍重
抱入怀里,深深一吻勿匆匆
怀里情人在怨,相爱偏不能容
情人无言地哭,心感屈隐隐痛”

    京子记得他已经好久没有这样地拥抱着
她了。等他们两人回到越野屋的时候,俞尔
和越秀知趣的走了,这是SZ最不成功的一次
相聚,但也是京子和舜德感觉最销魂的一次,
舜德把他的京儿抱进了进去,给了她所有的
一切。

    放暑假前,舜德到过叶军晖的房间,她
的班主任正在和另一个女生谈话,他用最愤
怒的情绪说:“谁要你来管我们班的?叶军
晖要你来管?你走吧!不要再来!”舜德一
笑,转身就走,还礼貌地,带上了门。
    谢天谢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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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俞尔毕业就要东
渡日本去。在广州石牌台地金字塔的的顶端,
也就是化机系的大操场,俞尔终于向舜德说
出了她的打算。
    “不!”舜德大叫的声音就象是疯子一
样。俞尔把舜德领到了越野屋,京子早已等
在了那里,他们坐上了吉普,京子在前面开
车,她把驾驶室里的观后镜翻到了上面,然
后小心地开着车。
    舜德把手伸进俞尔的衣服里,熟练地解
开俞尔胸罩的扣子,握住俞尔的乳房对俞尔
说着去年在长江轮船上吟过的诗:

  少女乳房

这是我吃饭的碗
多么坚挺感觉非常柔软
光滑细腻呵气如兰
小心翼翼地握着扶着端着搓着,在每一天
空的是我的饥饿,满的是我的稀饭
大地隆起的山峰,山峰围绕的清泉
繁星映照的天穹,孔雀开屏的凤眼
历史长廊的画卷,人类理想的家园
千年黄河奔腾咆哮在这里转过华夏大弯
万里长江一泻直下从此后爬上珠峰山巅
手捧白玉润滑的碗
泥土的杰作,釉彩的光缆
饱经风霜深埋地陷
洗礼战火从容展现
存在多攸久,命运远超时间
恰值好妙龄,泪水永滴不穿
这就是我的碗
我永久的守候,我默默的期盼
明天

    到了越秀住的地方,越秀把所有的高考
复习资料都收了起来,SZ在要开赛诗会。他
们四人中,只有俞尔一个人会写诗,也想学
《红楼梦》里的才子佳人风雅一回,不过其
他人写的经过俞尔修改后,还是凑合了这最
后的唯一一次。
    舜德首先给大家朗诵了《俞尔的乳房》,
京子听了头几句说“小流氓”,不过听到后
面她就什么都没有说了,越秀睁大了好奇的
眼睛,俞尔带着拈花微笑。
    俞尔低吟《忧伤的背影》,舜德满脸是
泪,京子和越秀想哭但哭不出来。
    京子歌颂《数学的皇冠》,越秀问俞尔
是什么意思,俞尔指了指舜德。
    越秀非常认真地背诵《红花羊蹄甲》,
其他三人听了都在为她鼓掌,她写了几乎所
有颜色和五羊城外可以见到的花草树木。
    俞尔浅唱《朝天门码头的男孩》,越秀
问京子“是不是写的舜德哥哥?”舜德有些
嫉妒地替京子回答说:“不是!”
    舜德朗诵《秀儿的初夜》,京子说“哼!”
越秀骂“恶心!”俞尔付之一讥笑:“绝妙
的讽刺”。
    京子非常激动地念出《高考》,越秀说:
“京子姐姐你好幸福喔!”俞尔看着舜德的
眼中有潮湿的愁絮在飘浮。
    越秀说着:《扶桑花,不是我耍赖》,
他们都说“厉害!”
    舜德有些颤抖地哆嗦着《京子的嘴唇》,
京子也在哆嗦,越秀咬着自己的嘴皮,还掭
了一下;俞尔把头扭向窗外,看着没有一个
黄澄澄金桔的盆栽小树。
    京子也说了《嘴》。
    俞尔把眼睛看着窗台上的盆栽含羞草很
轻地说着:

《手》

小溪流过来,又流过去
弱柳扶风初叶黄绿
巫山浮云微动尘埃缓慢迁移
水气越积越浓看着就要下起小雨
脉动的轻缓节奏,音乐暗香四逸
乌黑的发丝如天幕般细腻
遮着悄然的羞红
羞红的秘密
别在油灯下调皮
让我先点燃,然后再吹熄
黑夜里更加真实一些
最好的话其实就是无语
为了报答你的情和意
我将随着你,一起颤栗

    “俞尔姐姐,你的这首诗也可以叫着
《嘴》,是不是?”越秀说,舜德瞪了她一
眼说:“你知道什么!小家伙。”
    小家伙秀儿很自然地说出《哥哥,每周
来一次》,俞尔说“好纯情!”京子却说“有
点乱伦的味道。”舜德急着说“我这不来了
吗!”
    舜德铿锵有力地朗诵着《水中的落羽杉》,
她们都说“这才象男子汉!”
    俞尔高叫着《红棉高树》:

不是沉重的叹息,而是即将燃烧的火焰
虽然还没有长大,还不到开花的年限
只要有水,土地不至于全干
早晚我也是一枚火箭
我未来的使命就是要把地球戳穿
钻过地壳地墁地核,再到地墁地壳那边
如果是个友好的发现
我报之以涌泉
如果没有平等的交换
我就是一座活着的火山
别看我现在还小
还没有茁壮的树干
如果谁想随便把我摇一摇
那就请他注意看
我的身体天生就有刺刀的锋尖
背后偷袭,谁敢?

    “重庆女孩天生就是燥辣的‘朝天海
椒’,”京子说,“舜德让我偿过,否则我
还不知道真有那么厉害!”
    “我早就从辣椒被舜德变成了木芙蓉旁
的草莓了。”俞尔也顶了一句。
    “我可是在广州的四川人,南甜北咸东
辣西酸都可以吃的,”舜德俏皮地说,“不
过我还是喜欢吃清淡的,比如‘清汤挂面’
或者‘雪白豆腐’什么的。”
    “美死你了!”连最小的越秀都知道了
舜德话中的暗指,“我要听诗啊,不是听你
们吵嘴的。”
    京子也颇有力度地朗诵了《踢断的台湾
相思树》,大家都说“好!”
    越秀充满邪情地说道:《爸爸等着我放
学》,俞尔说:“秀儿哪儿学得这么的象只
色情狂的猴子!”京子说:“简直淫乱透顶,
绝对的淫荡,绝对的乱伦!”
舜德问:“你说的是你死去的爸爸,还是继
父?”“都不是,”越秀摇头后对舜德说,
“就是你!”
    俞尔和京子的目光“刷”地扫向了舜德,
他无地自容地说:“太羞耻了!要是地上有
个洞,我会钻下去的。”
    “越秀,该你啦!”俞尔替舜德解脱了
困境。
    “我不干,我不干,”越秀又耍起赖了,
“我马上就要高考了,我没有写完,我写不
完的。”
    “秀儿,我们原谅你。”舜德说。
    舜德朗读了《围墙和湖之间的柠檬桉》,
俞尔说是“危险的浪漫”,京子说“又在解
释‘秩序和熵变’了”,秀儿听不懂嚷着
“你们又欺负我最小,什么都不懂,我不干
啦!”
    舜德又把秀儿的肩膀抱着说:“等你考
上大学再说吧,已经快啦!”
    俞尔念念有词:《白百千千层》,“好
象邪魔的妖怪!”京子说,越秀却拍手笑着
说“哈哈!我也喜欢。”舜德不屑一顾“唯
心主义的封建迷信东西”。
    京子从容地说出《榕树下闻不到菩提香》,
俞尔说“有深度。”舜德得意地说道“有点
儿象我的味道了。”越秀假老练地“纠正”
说:“印度说的菩提树,不是和我们中国的
大榕树差不多吗!”
    三个大学生都没有理秀儿这个不懂事的
中学生,越秀看着大家不好意思地说道:
“我说了,我没有时间再写的。我知道又轮
到我了,我给你们唱支歌吧!”
“一个和尚担水吃
  两个和尚抬水吃
  三个和尚想水吃
  等去等来等渴死”
    “好啊!你这个小蹄子,敢骂我们是三
个懒和尚。”京子骂道,俞尔用手拧了秀儿
的脸一下说“反斗星!”舜德把下巴轻轻压
着秀儿的头摇了摇说:“秀儿骂的好,鬼马
精灵的。”
    “好什么?这么下贱,该你了。”俞尔
骂着舜德。
    “应该是最后的论文了吧,”京子说,
“我准备好了的。”
    于是舜德宣读了《一碗混沌》,越秀说
“什么乱七八糟的。”京子也说“没有听懂。”
俞尔说:“是说的太乱了,就象作者的脑袋
一样。其实这就是关于实践的‘第四准哲学
半定律’,即‘哲学没有派别,只有自己掌
握的那一个’,只有等舜德去面壁修练十年,
恐怕才能说得清楚!”
    俞尔读了《实践与神灵》,“哇,说得
太好了!”越秀赞扬道,从不信神的舜德和
京子也听入了迷,并从此开始对“反动的唯
心的东西”感兴趣起来,后来他们两个还跑
到武当上去求签呢!
    京子也读了《京子素数论》,俞尔说
“还有点鬼名堂。”舜德说“当然!”越秀
说:“不对,素数是指只能被一和自身整除
的正整数,京子姐姐是受了舜德哥哥的影响
在胡说八道!”
    这个中学生看着三个大学生都不说话,
她又想说“三个和尚没水吃”,但刚才已经
说过了,她就把《哥哥,每周来一次》和
《爸爸等着我放学》胡乱和在一起,临时改
名为《哥哥多来一次》。
    这一次俞尔和京子都不敢说什么了,舜
德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把越秀推上了“阁楼”,
也就是越秀住房中隔在半空中的夹层,夹层
就是宽大的床!

    越秀下来后,舜德没有下来。京子问越
秀怎么回事,越秀说“他太……”,于是京
子推俞尔上去;俞尔下来后,也摇头,于是
京子又上去;不过京子也是一个人下来的;
这样她们三个女孩子竟然上去了三轮,最后
京子下来时焦急地说:“这样下去他会死的!”
    “那怎么办?”俞尔也没有办法。
    “秀儿,你给他戴的是什么套子?”京
子想起了什么,越秀拿来安全套的说明书,
大家一见上面印的图片就明白了,原来那个
套子的外面有许多特制的凸起,难怪三个女
的三番都敌不过。
    于是她们三个顾不得什么了,都一起上
去了。此时舜德哪里都充血了,她们费了好
大劲才取下套子来,秀儿最后上去不到15分
钟就解决了战斗。
    上次“三英战吕布”,舜德是大败而逃;
这次是“吕布战三英”了。
    等三个女孩子的心落下来后,舜德象只
死猪一样睡着了。

    越秀参加完高考后,参加了俞尔她们的
毕业纪念晚会。当然SZ的0号的重要日子,其
他的1、2、3号会给她最好的祝贺。俞尔以她
个人的名义,请了她们81级的一些要好的同
学,还有俞尔低年级时,她们的学生会主席,
现在已经留校做了84级的辅导员,一共有二
十几个人,许多都是双双对对的,其中当然
有永杰和方敏。只有两个人是不请自来的,
这就是无用和宝芝。
    晚会由俞尔和原学生会主席主持,就在
月夜屋旁的坡顶草坪上。舜德和京子很快拉
好了电源线,在草坪上安上了四盏电灯,当
然草坪中间的篝火点燃后,电灯都要准备熄
的,舜德把大音箱从京子的屋里扛了出来,
摆在草坪上。越秀高考后就一直住在越野屋,
她替晚会准备好烟(许多大学生都要抽烟)
糖花生瓜子、还有橙汁汽水酸奶小香滨珠江
啤酒。
    有许多同学是下午就来了月夜屋,他们
在一起为晚会摺彩纸、花链、灯笼,等把坡
顶的草坪再装饰一番的时候,舜德觉得就象
成都的灯会一样,京子说象旧时娶媳妇一样,
越秀说象除夕的花市。
    晚会开始后,俞尔首先走到人圈的中间,
用火柴点燃了篝火。舜德专门在干柴中放了
一些汽油浸过的报纸,所以俞尔扔下火柴的
时候,柴堆“轰”的一声就暴燃了起来,把
俞尔吓得“哎呀”一叫就灵巧可爱地跳开了,
还天真地用双手捂住脸,象第一次放鞭炮吓
着的小女孩。这不是表演的表演,把大家都
逗笑了。
    其实更让人觉得俞尔超然脱凡的是她的
样子还象刚上大学的样子,也就是16岁吧!
在其他同学经过四年大学变得成熟的时候,
俞尔却走过了一个奇异的轮回,即从无知天
真走向熟透然后又重返无知天真的样子,她
的同学都知道她的学识、才能、智慧、灵性、
果敢还有她的温柔和善良都远在其他人之上,
只有不了解她的才把她当做容易上当的一年
级女学生。
    俞尔做了一个简单的开场白,就宣布晚
会开始。文科大学生本来文艺细胞就多,都
比较善长表演,大家都很随便地把自己最拿
手的节目献出来。
    SZ四人表演了集体武术《霍元甲主题歌》
伴奏,举座皆惊俞尔的武功,只有永杰不惊。
    晚会间或有SZ参加的节目,都使大家感
动或惊喜。
    俞尔和樱子表演了柔道对练,并宣布将
在8月下旬去日本,就住在樱子家里,条件是
继续教樱子学习柔道。
    俞尔编排的舜德的吉他、京子的口琴、
越秀的竹箫和她演唱的《相识也是缘份》,
又有人掏纸巾抹泪。
    最后是SZ四人领唱的《明天会更好》,
大家都在唱。
    俞尔朗诵自己写的《离别的时候》大家
都哭了起来。
    最有暄染力的是俞尔和舜德跳华工的
“四步探戈”,一支纸摺的黄色玫瑰花在俞
尔和舜德的嘴上传来传去,纸折的黄色玫瑰:

纤纤素手,精心折叠所有的一切,折叠成娇艳的玫瑰
即便是纸做的,也是花中的绝对
是黄色的手帕,还是黄色的泪
管它是来自何处,或者来自谁
不是预谋的,不是野长的,一样也有香味
玫瑰的余香,来自刚才,刚才吻过的嘴
一次约定俗成的上进,同是彼此相随的后退
不要在上一拍赠送,这一拍又回馈
到底是金兰,还是玫瑰
还是一半的一半加起来,仍然全部都是水
武士的顿然转头,一步一点的防卫
即便受到进攻的不是前胸,而是后背
也决不倒下,决不后悔
这个世界上,到底谁怕谁
最后一次饮酒,又怎么会喝醉
音乐中踏步,怎么会说累
即便下着小雨,小雨也不是下着的泪
水中的落羽杉,是何等的雄伟
墙外的柠檬桉,又是怎样的妩媚
篝火总要燃烬,就象纸做的,早晚都要变成灰
烟灭过后,便向空中放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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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会的客人已经散尽,无用和宝芝在帮
着收拾,舜德叫俞尔先去睡了。
    篝火只剩下余烬,草坪上一片狼迹。这
些不用再费力气打扫,次日自然有人会来清
理。越野屋的阿黑和阿黄吓得宝芝不敢进去,
于是舜德和京子越秀便陪着无用宝芝又回到
草坪上坐下了。
    “你他妈真不象话,”无用骂舜德,
“太不道德了,太混帐了,王八糕子。”
    宝芝也在骂舜德,但骂得很古典。
“左边林黛玉,
右边薛宝钗,
醉卧史湘云,
女娲石上歪。”
    宝芝打趣地吟颂道,看来她也在研读《红
楼梦》了。
    京子坐在舜德的右边,越秀坐在另一边
把头倒在舜德的身上打瞌睡。舜德叫京子把
越秀送回房里去休息,越秀高考后陪俞尔去
联络人也累了几天,现在也很疲倦了,虽然
她自己说“不累”。
    “舜弟,”无用说,“你独享三元,也
过于风流了吧!”
    “如果你也想试一试被三马分尸的滋味,
我给你再介绍两个靓妹。”舜德说着,想起
徐鹰和叶军晖,这两个可爱的小金花可能已
经迫不急待地回家了吧!
    “不过我得问问宝芝是否同意。”无用
说。
    “你敢?”宝芝对无用说,“舜德哥哥
你也太不象话了,教他学坏。”
    “男人都没有一个好东西!”京子送越
秀回来对宝芝说,“宝芝我们走。”
    两个女孩到越野屋的厨房里,京子教宝
芝做“柴鱼粥”。
    “你才他妈的不象话!”舜德对无用说
道,“你四处监视我,你怎么知道我们在这
里开晚会?”
    “你的俞尔大美人要开PARTY,谁不知道,
没有被邀请的还不高兴呢!我也不高兴,但
你教我的脸皮要厚,所有我就厚着脸皮就来
了。”无用解释说。
    “你到处去看‘热闹’,有什么新闻?”
舜德问。
    “不过小打小闹,”无用说,“九月份
可能更热闹些。舜弟你最好把广州这里也搞
起来吧,你把你们的院长都弄翻了,真佩服,
佩服!”
    “不是我不想搞,九月份85级新生又要
来,真是个好机会。”舜德说,“可惜我们
防腐82要到南京实习一个月。”
    “南京!”无用叫到,“我爷爷就战死
在那里,狗日的日本杂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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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5.8-85.8 第十二章 又回家

    俞尔舜德京子三人上了同一列回家的火
车。到武汉后,京子给俞尔买了张到重庆的
飞机票,他们三人在东湖玩了半天,在武汉
住了一晚,半夜里舜德跑到俞尔的床上去了,
京子假装不知道。
    第二天舜德京子把俞尔送上飞机,就搭
火车去了武当山。
    在武当山,他们搭上一家单位去武当山
旅游的车,司机听他们说是两个学生,就免
费带他们上山。
    汽车在刚上武当山不久,司机停车叫人
们下车方便,舜德本来不想去的,但见别人
下去后,就最后一个下去了。他的脑袋里不
知道在想什么,老半天还不见上车,京子就
下去看。
    舜德仿佛在神游一般到了一个坡前,傻
站在那里。京子一见就知道,他是对着山下
平原的一片苍茫伤感,“苍茫如水,鱼儿想
睡”,他在想着俞尔,京子从他的后腰抱紧
了他。
    舜德转身。京子只将手松开些,便把头
贴在了他的脸上,她的眉眼间正碰着舜德的
嘴唇,京子不禁眨了一下眼睛,睫毛扫痒了
嘴下的内弯。
    “有什么好想的,要走的始终要走,留
得住的只有伤感。”舜德想,“怀中的两只
柠檬,还不到一年,也成了我吃饭的碗。”
他抱着京子的头印上吻。
    恋人接吻哪有时间的概念,司机问人到
齐没有,“34个都上来了!”于是汽车继续
上山,舜德和京子被抛在了山腰。
    85年夏,到武当山的人很少,舜德和京
子等了好久都没有车来,连人影子都没有一
个。舜德很生气,所有钱物都在车上,他身
上只有两张到成都的火车票。京子却老是在
笑。
    “只要有你,我们去讨口都好,”京子
笑着说,“毛主席年轻的时候不也是去讨过
口吗?我们可以向他老人家学习嘛。”
    “学你妈个头!”舜德骂了她一句,就
向前面走了。京子不声不响地跟在后面,到
了一个公路桥的时候,舜德便从溪流往上走。
在时断时续地破烂小路上走着。既然来到了
武当山,没钱也要去看看。
    小路象是古时候的登山道路,比峨嵋山
的路要有规模,但年代太久了,有的路段已
被埋葬,有的被冲毁,在一个断坡的地方,
舜德上去后,还是回头拉了京子一把,京子
顺势跌在他的身上说:“你牵着我走吧,我
怕老虎把我吃了。”
    “你就不怕我把你吃了?”舜德说。京
子说:“就等你来吃我!”

    到了紫霄宫,里外好象空无一人。
    “比电影《武当》还要空旷!”舜德说。
    他们在紫霄殿外打了一会儿太极拳,这
时出现一个老道,舜德和京子忙上前抱拳行
礼叫“师傅”。
    “不敢当!”老道士非常谦虚,知道来
紫霄殿来打太极拳的非等闲之辈,只不过这
两个男女太年轻了,但拳架颇有章法,莫非
……
    “二位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老道
士平淡地问道。
    于是舜德说了悲惨遭遇,京子却在笑。
老道士说:“求签问道吧!”
    舜德和京子跟老道士进去到里间,老道
士抱着竹筒摇了摇,舜德和京子同时拿住第
二根,老道士一笑,一看,一说:“上签,
只次于上上签,属于第二吉祥的好签。”
    舜德只看到签上写的“失物可得”,就
高兴了起来。
    “可是我们没有钱啊!”京子说,“怎
么随喜功德呢?”
    老道士笑而不答。
    舜德拉着京子为老道士表演了活步推手
和乱采花,老道士来了神光,用石头在地上
写下两句,转身离去。舜德和京子上去一看:
     品京子三丰微妙
     道舜德万世大功
    “什么意思?”京子问。
    “管它是什么意思!”舜德说,“我们
上山吧,可能找回我们东西。”
    他们赶到山峰下的停车场时,司机还以
为他们转完山顶已经下来了。
    “你们怎么这么快就从山顶上又下来了?”
司机问。
    “不是……”,京子想说明情况,舜德
马上打断了她:“是啊,我们已经刚去过山
顶了,不过我们还想跟大家去看一下云。”


    关于幽默有如下说法:
    幽默、黑色幽默、蓝色幽默、黑洞幽默。
    幽默不用解释,试图给幽默下定义的人,
本身就是幽默
    黑色幽默是,被绞死的人,抓着绞索问,
这绳子会不会断
    蓝色幽默是,被假枪毙的人说,吊死的
样子更好看
    黑洞幽默是,绞死枪毙都不错,地狱里
面有情人儿

    本书的以下部分可能采用“黑色幽默”
甚至“黑洞幽默”的方式,“黑洞”还有
“最色情”的意思,所以请“18岁以下或心
理承受能力不够的人”关上此书或删掉以下
内容或砸了电脑,否则出了意外自己活该!
    为什么?锤子大爷告述你!

    舜德和京子从武当山下来,在火车站他
们各奔东西,京子往东到武汉再搭飞机回北
京;舜德往西从秦岭入川回成都,路上都很
顺,舜德觉得乏味,不如去年走秦岭北线的
时候,还见到了那位“使洛阳纸贵”的绝色
女子。
    其实舜德这次回家心情非常的沮丧,更
没有心思搞什么同学聚会,成天都是躺在床
上,不管是不是睡觉,他都象具尸体一样地
挺在那里,而且一动不动。
    舜德只见过两三个同学,其他同学都不
知道舜德暑假回过家。

    舜德去找婷婷,但她家已经搬了。于是
他找到汪丽,汪丽带他去了婷婷的新家,婷
婷的新家“一套三”,里面的家具设施夸张
的齐全,一点不想只有母女两人住的地方,
只能说明以前家里什么东西都没有,幸好婷
婷的妈妈“看”不见。她妈妈说婷婷一直没
有回过家。

    “你给我说,婷婷为什么不见我?”舜
德对汪丽说。
    “不知道。”汪丽说,“我想学婷婷姐
姐……”话还没有说完。
    “啪!”舜德给了她一记耳光,“好的
不学,尽学坏的。”
    “我要去做波斯猫!”汪丽说得很坚决。
    “啪!!”他又给了她一记耳光,“你
家又不是缺钱用。”
    “可是婷婷姐姐一年就挣了那么多,如
果我去上班一辈子都挣不了!”她说。
    “啪!!!”他再给她一记耳光,“不
要脸!”
    “你龟儿子的才不要脸!”汪丽连续挨
了三把掌,仍然嘴硬,“去年子,你们就在
老子的床上日B,把老子们的床上都弄脏了,
我都看见了!”
    “啪”,舜德给了自己一个耳光。

    汪丽天生就象是被虐待狂,被舜德狠狠
地压过之后,脸上竟然有些红光,但舜德没
有发现床上有婷婷那样的落红。
    “你他妈的不是原装货?”舜德骂汪丽。
    “哼!”汪丽假老练地说,“现在只有
幼儿园有原装货。”

    汪丽把舜德又带到了三姐那里。一年没
有看见三姐,她越发变得风致了,而舜德在
她的面前却显得更加幼稚。
    “怎么样?”三姐对舜德说,“还记得
去年我对你说的话吗?”
    “什么话?”舜德说,“去年你说了许
多的话,你是说的哪一句?”
    “不要太在意女孩子的伤心,否则会耽
误你做大事。”三姐说着看着舜德。
    这话正打在舜德的痛处,眼睛就要下雨
了。
    “舜德哥哥,你要哭吗?”汪丽显得过
于关心。
    “不是。”舜德说,“是因为眼睛掉入
灰尘中。”
    “你说反啦,”汪丽纠正说,“是灰尘
掉入眼睛中。”
    “汪丽,你真是枉(汪)自长得那么美
丽。”三姐骂人都很文雅,“他说的灰尘意
思是风尘,说你我都是风尘女子。骂你的,
你还笑。你不要说话。”
    后面“枉自美丽”的汪丽果然不敢多说
话,三姐已是不怒自威眉目若笑的东方“蒙
娜利莎”,她对舜德说:“你为什么要忧伤?”
    “因为没有听你刚才的那句话。”舜德
在三姐面前卖乖。
    “说出来吧!”三姐劝道,“会好受些。”
    于是舜德给三姐讲了叶军晖的故事,当
然用的是汪丽还听不懂的语言。
    “月尽灰(叶军晖)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三姐听完后说,“你把汪(枉)美丽当成月
尽灰用吧。我这里有三个客房,随时恭候,
她也暂时住在这里。”
    接下来三天,舜德晚上回家睡,白天在
三姐的客房睡。
    三姐对舜德说,这是给汪丽心上开苞,
去年是给婷婷身上开苞。
    听了三姐的这话,舜德立刻就落下了眼
泪,他明白婷婷为什么不见他了,原来婷婷
心里一直爱着他,但永远不会见他!
    最后舜德给三姐告别时,三姐说:

中国十年一大变,眼看就这一两年
变来变去都一样,不如仙人随它便

    舜德又没有听懂,但这次记住了。

    舜德带汪丽到成都饭店去玩,那里有很
多的波斯猫。
    从屋顶花园下来后,在大厅舜德突然看
见京子敏捷的身影,他赶紧带汪丽离开了成
都饭店。
    舜德回家告诉母亲,说要离开了,否则
赶不到南京。
    舜德到成都饭店大厅问服务台“北京女
子住哪儿?”
    按服务生说的房号舜德去敲门,一个很
不友好的手从后面要抓住他,他含胸单手一
个倒撵猴,把那人扔在了地下。
    京子开门出来拥抱他。那个地下的人站
起来个子好高大,看见京子在拥抱,就不好
意思地离开了。舜德问她那人是谁?
    “我的临时保镖”,京子说,“他是一
个军人,虽然没有穿军装。”
    “是不是你用一个小女孩的吻命令他的?”
舜德嫉妒地问。
    “还是你教我的,”京子点头说,“我
给你一百个吻恕罪。”
    “你什么提前一天过来?”舜德问。
    “想你!”京子说,“你又为什么提前
一天来找我?”
    “我是偶然来的。”舜德说的是实话,
但京子更激动,给了他一百个吻。

    “你不是说你曾经想从桥上跳河吗?快
带我到那个东风大桥去。”京子说。
    舜德想起是他初恋失败后,在东风大桥
头想起和小红开的一句玩笑,不料后来差点
成了真。京子把他的所有一切似乎都弄得很
清楚。
    “现在就去?”舜德问。
    “当然!”京子说,“带上小红送你的
那支钢笔。”
    从成都饭店打的几分钟就到了东风大桥,
京子拉着舜德的手。
    “那支钢笔呢?”京子问道。舜德拿出
来递给了她,她看都没有看就扔进了府河里。
扔进了河里:

  八月的成都没有热度,也没有风
  北方飘来一道流畅的虹
  把过去太静太静的水搅动
  说得太多太多什么都没有用
  千里迢迢
  万念匆匆
  只为把你心底埋藏的痛
  就象一只细腰蜂
  一个不定悸动
  一个原始的初衷
  全部投入府南河中
  我才是你的永远
  永远的疼痛

    舜德明白了京子为什么要提前一天过来,
就象三姐说的那样:
    “不要太在意女孩子的伤心,否则会耽
误你做大事。”

  是啊,小红早就成了过去
  过去的云烟散尽、记忆成灰
  为什么还要念念不忘、夜夜不想睡
  这样活着到底累不累?
  大桥还是过去的大桥
  府河还是过去的府河
  可是那一刻不停流着的
  早就不是过去的水
  那么何必再对着河水流泪
  时光一去永不回
  玫瑰往事不堪回味
  娉婷桥头还会有谁?

    舜德看着钢笔一个弧线落人河中,他就
转身紧紧抱住了京子。
    在85年的成都,公然在城市的大桥上拥
抱,会引来人们的围观,桥上买茉莉花和白
玉兰的小姑娘会说那是在拍电影。过路的人
会驻足欣赏,象电影里的镜头一样。京子本
来就长得漂亮得霸道,穿着又是广州得那么
时髦,和太成都化的舜德在光天化日下拥抱,
当然就浪漫得出乎了人们的想象,等舜德意
识到这里不是广州的时候,立即就羞红了脸;
京子的脸也是红扑扑的,那是因为她过分的
激动。
    舜德拉着京子的手跑向路中间,跳上了
一辆的士,看杜甫和孔明去了。

    上火车前,舜德和京子坐在的士里看了
一眼舜德的家,就在牛王庙下街79号。
    “This is my home, I was born here, 
then I want to Flower City in 1982. ”
舜德说,他不想让“的姐”知道他和京子的
谈话,他说这是他的家,他就出生在这里,
直到82年去了花城(广州)。
    “I wish to see your parents. ”
京子说,她想看舜德的父母。
    “No, some thing is wrong between 
my farther and my brother. See them 
next time! More important thing is 
waiting for us. Let's go now.”
舜德说,他爸和他哥在闹矛盾,叫下次来。
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得去做。
    “All right!”京子说,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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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5.8-85.9 第十三章 再出夔门,去东洋

    京子和舜德到了重庆。京子和俞尔就象
亲姐妹一样,俞尔把她弟弟赶了出去,晚上
和京子睡的上下铺,舜德到他姨婆家去住的。
    他们三人在重庆玩了两天。直到樱子也
到了重庆。
    俞尔和樱子去了北京,再去日本东京。
    京子本来说好要送俞尔到北京,再送俞
尔登上去日本的飞机,可是她没有料到樱子
竟然专门从日本过来接京子去她家。那个樱
子对俞尔崇拜得五体投地,一心象跟俞尔学
好柔道。日本女孩想学柔道不找日本老师,
而要找中国女孩,舜德和京子都替俞尔骄傲,
京子趁机说不去送俞尔了,她也想跟舜德去
游三峡,她还没有到过三峡呢。其实京子这
是“重色轻友”的表现。
    舜德的船票是早就请他的表叔订好的,
到武汉的四等仓。京子根本就没有来得及去
买票,上船后她补了一张二等仓,也是去年
俞尔住过的那个位置,因为京子听舜德讲过,
她心里一直还嫉妒着这件事。
    船到万县过夜的时候,舜德和京子去长
江里游泳,这次舜德差点被湍急的江水冲走,
还是京子奋不顾身地将他拉了回来。京子的
游泳水平比舜德高很多,她为了把舜德拉上
来,自己却被冲跑了,但她很快就游了回来。
    “你刚才把我吓死了!”京子上岸后说,
“你那个游泳水平,我还不知道?那么急的
江水,我都不敢去,你逞什么能?淹死你活
该!”
    “好吧!你咒死我,我马上就去死。”
说着舜德就要跳江的样子。
    京子死命地抓住舜德的手,情急中京子
的指甲掐进了舜德的皮肤里,舜德看见她的
眼中充满了从未有过的恐惧,这种恐惧象一
只黑手,使劲地在舜德的心上抓了一把,他
的心好痛。
    多么好的女孩子!舜德的心被她深深地
触动,泪眼模糊起来。

    舜德和京子弃船登岸,又乘小船去了大
宁河,小三峡太美了!
    然后又到了鬼城丰都,他们携手同进黄
泉路;京子特别高兴,在前面一蹦一跳地走
着,她站在一个小桥上面等舜德,她不知道
这是什么桥,舜德也不知道那是什么桥。这
时来了一对海外旅行团,导游讲了那就时
“赖何桥”,电影“刘三姐”唱的,“赖何
桥上等三年”就是指先死的情人要在这里等
着后死的情人,然后才一起去见阎王。
    听了介绍,舜德看着桥上的京子,京子
也看着桥下的舜德,从来都不相信神仙鬼怪
的人,也不免有些心悸。
    “你愿意等我三年吗?”舜德问京子。
    “三年?三十年,三百年,”京子一字
一句地说,“哪怕三千年,三万年,三亿年,
你要是不来,我都一直等下去,等你来了,
再一起见阎王去!”
    京子说得太认真,就象真的一样,把旅
行团的人都说笑了,可是舜德不敢笑,他快
步登上赖何桥,拉着京子的手,就去了阎王
殿。
    在阎王塑像的后面,没有想到,还有一
个漂亮的阎王小媳妇。舜德用屁股对着阎王
的屁股,搂着京子的腰吻她;京子也把那里
当成了越野屋,吻着他,她也不怕阎王小媳
妇嫉妒,用屁股对着阎王的小媳妇,肆无忌
殚地接吻起来!
    “此去泉台集旧部,旌旗十万斩阎罗”,
舜德说,“陈毅来了要杀阎王,杀了阎王我
不就成了阎王了吗?”
    “那我就杀了阎王的小媳妇,我要做你
的小媳妇!”京子也说。
    舜德咬着京子的耳朵,颤抖地说:“我
好爱你,你知道吗?”
    “我知道,我也好爱你!”京子温柔地
用手臂抱着他的脖子说。

    船过葛洲坝船闸的时候,轮船逐渐降来
下去,二等仓里舜德坐在椅子上,京子坐在
他的腿上,窗外的光线暗了下去。
    “这下可好了,我们已经地陷沉落,不
会有人来打扰了。”京子说。
    “最好所有的人都死光了,这个世界上
只有我们两个人。”舜德知道京子的心思,
和着她说,这是舜德善长的弄巧卖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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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5.9-85.9 第十四章  金陵的四个星期

    船到武汉后,舜德和京子要换大一些的
船继续到南京。
    开船前有半天的时间,他们去了东湖。
京子说东湖太空了,不如杭州的西湖。

    到了南京,舜德把京子送上了去苏州的
汽车,就去了“大石化”报到。舜德他们防
腐82要在这里实习一个月,他们都带着自己
的被子,住的也很简陋,和化机系差不多。
    有全国各地的几所大学的相似专业都在
一起实习,其中有来自北京的,舜德在这一
个月里,有意无意地听到了许多关于学生要
上街的说法,实际上已经有部分学生上街了。

    京子“送”走了她的最大情敌俞尔,带
着胜利者的喜悦和舜德从天堂的成都,顺长
江而下,到了“上有天堂、下有苏杭”的苏
州,她外婆现在就住了这里。
    京子听她妈妈说,外婆会看命,她到苏
州就是为了让外婆给她说,她的命运到底如
何。外婆不想说的,京子反复讨好撒娇,外
婆才说出京子和她妈妈一样,天生都有个非
常可爱的“豆状下巴”,是小老婆的命。
    “外婆,你说的那是以前的事情了,现
在不同来!”京子听了外婆的话后,嘻笑着
对外婆说,因为京子刚把“大老婆俞尔”送
走了,她这个小老婆已经不是小老婆了,虽
然还有个秀儿,但京子知道秀儿无意与她竞
争,舜德最后肯定是属于京子她的了。
    京子没有回学校,而是叫她的同学珠珠
帮她想法去报到的,他自己悄悄地到了舜德
实习的地方,她不敢自己去舜德的驻地找他,
但会叫都不认识的人传话给舜德。在舜德实
习的前两个星期天里,舜德都抽空陪了京子。
第三周京子还想要舜德陪她出去玩,但舜德
给她讲了他们班的实际情况,他要组织部分
同学去游览南京,因为他们的新班长孙平只
顾和利春梅拍拖去了,班上无人组织,同学
们意见很大,作为老班长的他有义务为大家
服务,否则防腐82就完全散了!
    京子听从了舜德的劝,先回了广州。舜
德他们也在一周后回到了广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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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5.10-86.1 第十五章  熵变

***************************************
华南工学院85年的学年评定舜德是这样写的:
    大学春秋有三,正值弱冠之年,恰似人
生之旦。
    初涉世道,早已有心见峥嵘。前途在望,
道路崎岖;血气方刚,怎可不去闯荡?群雄
聚集,中原角逐;男儿有志,岂容鹿死他手?
    就学高等学府,承蒙师长厚爱,焉能浑
浑然虚度此生?今朝饮马砺剑,枕戈待旦,
只盼疆场再见。
    这一年,又是几折波澜。有遭劫发于非
难,有意外起于苍天;有痛苦来自昨天,有
沉闷就在身边。数不尽的激烈的冲击,留下
深刻的难忘的记忆——那灵魂的荡涤和自然
的冲洗。
    曾经,立于剑拔弩张之际,平息风波;
处于唇枪舌剑之间,迂回过关。激起过波涛,
唤来过狂飚;有时兴风作浪,有时推波助澜;
充当过弄潮者,也当过嘲弄者;雪崩曾响彻
壑谷,流星曾划破夜空。
    最后陷入旋涡,沉入江底。
    唯一可幸的是考试成绩比上一年有较大
的进步。
    今后的努力是使成绩有更大的提高。
                 昙舜德  1985年10月8日

***************************************
    叶军晖不再理会昙舜德,舜德想用《爱
的洗礼》换回以前有许多误会的信,叶军晖
还是不再理会昙舜德。
    结果这首诗的唯一读者是利春梅,她的
评价是“我无话可说!”
    这是一首叙事诗,写的是作者无意(京
子有心)在精神上强奸了化机系最漂亮的第
一朵金花叶军晖,然后又在诚心忏悔。不知
道未来的法律是否会有“精神强奸罪”的罪
名成立,这样作者好在将来去认罪伏法。
    “精神强奸”太难听,不如《红楼梦》
里的“意淫”说得更深刻,也更恶心!

    爱的洗礼
——你那短暂的经历
(一)
你是一个无人知晓的湖
静静地酣睡在密林的深处
夜晚,自有梦神在你身边漫步
黎明,更有晨晖驱走那片迷雾
阳光下,你有那玩皮的小兔
轻风里,你有那灵巧的布谷 注1
这一切
都是自然的秉赋

是的
都是自然的秉赋

但有只小鸭子不识归途
冒然闯入了你那幽湖
肆无忌殚翻动着双蹼
激起浪涌一股
又一股

(二)
你是那仲秋的夜晚
天上
星星点点又闪闪
伴着月儿清清又弯弯
小熊摇着尾巴
天鹅飞向天边
这边,牛郎挑着担
望着银河的对岸
那边,织女手拿梭子在眨眼 注2

多么恬静,使人遐想
没有一丝不安
秋夜,你可还能再好一点

可是天光一闪
一颗流星划破了天
使所有的星星都花了眼

(三)
你是一只牝鹿
有时,你在草地上忙碌
有时,你又在原野上追逐
春光里,你去寻找你的晚霞朝露
山林中,你逃呀跑呀闲都闲不住
疲乏了,你就躺下温柔依偎在大地胸脯

你悠闲自在无忧无虑你独居乐土
没有恐惧没有惊慌没有寂寞没有孤独

可是有一天
强健的猎人
自森林里走出
吓坏了牝鹿
赶紧逃向深谷

(四)
你是一只白鸽
穿过流岚绕过山巅

眼睛红红的幻作红霞飞舞
羽毛白白的散作云片遍布

阳光把你和大地一同照耀
白云伴你在蓝天一起散步

你飞翔在天空象征着和平
你行走在屋顶预示着安宁

你落在老人的膝上,聊天
你停在儿童的手上,逗玩
你站在情侣的中间,牵线
你印在人们的心里,真甜

哦,白鸽
可是天边来了风暴
白鸽,快逃

(五)
你本是一片嫩绿的新叶
刚刚萌发于幼枝
吐绿于树梢
何来的旋风
骤起于山坳
你柔弱
只能随风四处飘
象秋叶零落无人知晓
风停了
你却降到水面靠近青蒿
随波逐流沉沦浮漂
也没有谁照料

落水秋叶还不如小草

缕缕云烟依然袅袅
却再没有鸟鸣蛙叫
无情的流水冲走了欢笑
多情的微风吹来了烦恼
寂静,不再有狂风呼啸
剩下的,只有
那轻轻漾过的沙滩海(心)潮

时间啊时间,怎么怎么这么无聊?
这日子这日子,怎么能够煎熬?

朦朦胧胧稀稀沥沥细雨潇淆
迷迷茫茫漫漫弯弯前路遥遥

(六)
是牝鹿看见猎人的惊悸?
是夜空遭到流星的袭击?
还是白鸽遇见暴风的恐惧?
是羊糕受到了小鸭的戏嘻?
是谁这样无理
踏进了那一片甜静的草地?

何理何由你遇恐惧?
何苦何辜你遭打击?
何恨何怨你受委屈?
何缘何处你被戏嘻?
没有招风惹雨
嫩叶又何必接受雨滴?

(七)
我还怕
那猎人的强健
和他手中的箭

我怕
平静的夜晚
突然出现的(流星)闪电

多可恨
那讨厌的小鸭
无眼又无颜

多可怜
心中的委屈
又无处申辩

怎么办?
我一人孤苦伶仃无人管
与世隔绝,独单无援
抵抗,没有力量
逃避,无处躲藏
啊!
少女的不幸
只能用眼泪来无声述唱!

可是向谁述唱
没有阳光,在那五月
只有黑夜象一张铺开的网

(八)
不要悲伤!
你的眼泪
已经感动了上帝
征服了残酷的君王

天上有位王母娘娘
她待人最最慈祥
将你滴落的泪珠轻轻串起
挂在了秋夜的天上
你要不信
就请抬头望一望
那亮晶晶的
不就是你遗落的泪珠在闪光?

你
不必再惆怅
观音菩萨
会替你惩治那个君王
把你的泪水
化着大雨行行
淋他!象只神气的公鸡
落入了锅汤

(九)
你
应该还和以前那样
一样欢畅

1985年11月初于花城

作一只银亮的小蚕马 注3
把十九根柔丝
连成一支纤细的长线
和心相联

编织绮丽的网
和迷人的梦
在自己装进去
变成一个玫瑰色希望的梦

金秋十月,你十九岁。

注1:布谷鸟就是笨蛋,传说愚人节的来源
注2:小熊、天鹅、牛郎和织女是四个星座的
名字
注3:这首诗肯定是作者当年在哪儿抄袭改制的


最后给你(叶军晖)抄录一首诗。

    山溪
哎!活泼泼的山溪,
她从哪里流来?
向何处流去?

你伸手拦在水里,
她无声滑过手指,
不留半点痕迹。

你掬起一捧清泉,
她就不断地点点滴滴,
只怕是惹她哭泣。

你影子投在溪中,
她永远不会带去,
让影子沉在水底。

哎!活泼泼的山泉,
她只爱她的土地,
让她快活,让她流去!

让她快活,让她流去!

    叶军晖当然不可能象“山泉”一样的流
去,她太感情用事!她后来已经变得“降到
水面靠近青蒿,随波逐流沉沦浮漂”,也就
是大家看到的“坏女孩”模样,即便叶军晖
想学坏,了解她与舜德之间的故事的人,没
有哪个敢去碰她半根毫毛,因为舜德在四年
级的时候,已是华工的武术协会的执行主席。
    京子和越秀曾经计划把叶军晖绑架到越
野屋,让舜德“处置”。她们计划开吉普到
化机系的门口,越秀去把叶军晖引诱出来,
要是叶军晖反抗,越秀对负她是卓卓有余的。
但计划被舜德发现了,他狠狠地骂了京子一
顿:“你长得那么G8的漂亮,让叶军晖看见
了,她最后的一点骄傲资本都没有了!”
    “现在我们只有三个人了,”京子说,
“不符合四人行动规则。”
    “叶军晖才一米五八高,她怎么能对付
一米八的士兵?”舜德说,“我们现在已经
没有时间再去训练谁了。王教官说现在要学
会临时找一个人,哪怕是一个有毛病的人,
也要用好这个人。”
    其实舜德不要叶军晖进入SZ小组还有一
个下意识的原因,就是叶军晖象个天真孩子,
和“性感”之类的成人词汇毫不粘边,一旦
她进了越野屋,难免会与她会有真正的性关
系,这样就更增加了舜德心中的犯罪感。与
其让叶军晖进来,还不如叫徐鹰,这点京子
和越秀都清楚,而且京子向来最反对舜德喜
欢她身边的女孩子,是不是京子认为她的
“大老婆”地位已经稳固了,也不知道。可
见京子在给舜德玩的什么把戏,或者什么的
阴谋诡计,恐怕只有京子知道。

    连京子和越秀都不知道,舜德为了“什
么事情都去体验一下”,还真干了一个非常
缺德的事。85年底,无用连续两个星期给舜
德讲北京和西安学生上街的事情,他在极力
鼓动舜德组织广州高校的学生也上街。舜德
推说时机不合适。
    舜德没有了俞尔,觉得精神世界少了不
半,实际生活少了三分之一。以往他知道一
个月里什么时候和他的金鱼儿中的哪一位在
一起,俞尔走后就留下了一个空缺,一个可
怕的黑洞。
    睡了两个星期的“素觉”,跳舞也差不
多都是“斋舞”,身上子弹的火药都要从弹
壳里“逸”了出来,想着原来给叶军晖的信
中“要把你强奸了!”
    “强奸”是种什么感觉,舜德不知道,
和他发生性关系的女孩子都很柔顺。无聊和
好奇,加上胆量和无人管束,还有机会,那
么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
    这天下午,舜德要去武术队训练,每次
他都是从小路先到计算机中心。这学期开始,
计算机中心开始采用“机时票”来管理,就
象用饭票去买饭一样,舜德自己当然没有那
么多的钱,京子买了许多的“机时票”,舜
德的军用挎包里有许多,但这次舜德不怎么
愿意去,因为他和越秀才在计算机中心忙了
几个星期,把被管理人员以为是数据垃圾的
数据库文件删了的部分补起来。
    小路要经过一片类似沼泽的地方,有些
相思树散布其中,前面是两个一高一低的鱼
溏,再前面是一片光秃秃寸草不生的红褐土
坡,土坡靠水这边种了近百颗一人多高的树
苗。这里相当的荒芜,其零乱也和舜德的心
情一样,舜德连续用脚踢断了七八颗树苗,
这时突然冲出来一个女的,骂着很难听的话,
舜德一句也听不懂,更可气的是她的T衫里没
有穿胸罩或内衣,两只乳房在T衫里也可以
“看见”晃来晃去,舜德的野性突然被挑了
起来,他把那个女孩推倒了……
    其实这个女孩经常看见舜德从这条路走
过,她没有料到会被他突然强奸,她的确感
到一个粗暴的东西深深进入了体内,但很快
他就离开了她,他不象是为了发泄男人的欲
火,而是象要完成一件什么任务一样,只是
象征性地进入了她的体内,“是啊!这就是
法律上成立的强奸罪。”这话是舜德后来对
她说的。接下来的三个月,舜德每次路过那
里的时候,都要带一个小小的礼物放在她被
压倒的地方,礼物一般都是野花或草环、还
有纸折的飞机或小鸟,她终于接受了舜德的
道歉,后来还成了舜德的一个“野”朋友,
她名字叫亦趣,就是也有趣味的意思。

    舜德干了缺德的事后,没有去计算机中
心,也没有去武术队,他直接去了越野屋,
他知道这天下午京子没有课,在屋里为他准
备晚饭,他在每周的这天都不在学校里吃晚
饭,而是直接到越野屋去和京子一起吃,越
秀也会在那里。
    舜德到越野屋的时候,京子已经睡了午
觉起来了,她正在看《川菜》,她学什么都
很认真。可是舜德需要的不是川菜,而是发
泄。
    “我今天身体不方便……”京子没有说
完就知道说了没用,“我帮你‘打手枪’吧!
给你放出来。”于是京子蹲了下来。
    可是舜德叫她把嘴巴张开,她虽然不知
道是什么意思,但还是听话地张开了,还没
有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一个热乎乎的东西
就塞进了她的嘴里……
    京子还没有吹过喇叭,结果后来弄得她
身上到处都是。

    舜德自己认为在大学里干过许多的坏事,
只有两件是犯罪,一是在精神上强奸过叶军
晖,另一个在法律事实上强奸过亦趣。前一
件事情惊动了陈国坚,他把叶军晖叫到系办
公室问了三个多小时,叶军晖弄死都不承认,
这怎么承认呢?如果让叶军晖到医院去检查,
她还是个18岁的老处女呢!
    亦趣不可能去告舜德。她本想叫她的男
朋友去打舜德一顿的,不料她的男朋友对舜
德武功佩服得五体投地,看见她的男朋友赞
扬强奸他女朋友的人,她也不好提舜德强奸
她,相反还有了个荒唐的想象空间。亦趣接
受舜德道歉的时候,说了一句话,把舜德自
己的眼泪都笑出来了,她对舜德说:“再强
奸我一次!”舜德和亦趣成了偶尔有那种关
系的异性朋友。
    后来在85年12月14日,舜德发了一封信,
叫京子从五山邮电局寄给了叶军晖,信中说
了舜德对叶军晖“犯不可饶恕错误”的那天,
其实是和陈国坚的谈话结束之后,而和陈国
坚的谈话内容又不是那么容易给84级的人说
得清楚的,叶军晖才知道了一点儿真实的情
况。后来在给叶军晖的最后一封信中,舜德
是这么写的:

***************************************************
小妹妹:
    你在我的心目(印象)中永远是个可爱
的小妹妹。圆圆逗人的杏眼,挺有个性的小
嘴儿;乌黑的秀发短短的,象黑色的锦缎,
细小的声音绵绵的,象米老鼠!
    (这里是一首记不得的诗)
    你初偿生活的欢乐与忧伤,我想给你写
真正的散文。
    最后我想,我是有权力在心里爱你的,
小妹妹!我也有权力在心里保留一个不太礼
貌的想法:
    吻你小嘴儿!
              哥哥 1985年12月1日晚21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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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舜德给徐鹰的最后一封信是一首诗,叫
《花城没有冬天》,徐鹰肯定一看就懂了,
舜德不会再给她和叶军晖写信了。开学以来,
徐鹰据说发过誓不跳舞,但到了85年底,也
就是12月份的时候,舜德时常看见徐鹰和叶
军晖也在舞场跳舞。
    到这时,舜德才松了一口气,如果他给
84级带去了一些不愉快的话,经过他和他的
金秀(京子和秀儿,俞尔走后,舜德叫京子
和秀儿为金秀,这是他的被抱给别人养的妹
妹的名字)的努力,到此为止。
    更大的挑战在等着舜德和他的SZ行动小
组,现在他已经能够用曾经王中立教过他和
俞尔的方法去训练京子和秀儿,当然这主要
是指精神素质方面的。从85年底,舜德在化
机系里的所有实践活动都结束。但他进入了
前所未有的实战中,连王教官都无法估计到
舜德带着两个女孩子要干什么。
    要干什么?还是那个关于实践的第一超
频定律,即“人的心脏可以超频使用,只要
你愿意。”超频使用心脏的魅力和危险都强
烈地吸引着舜德和他的京子秀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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