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波常不与人商量，自作主张地干些事，
让班长舜德手忙脚乱的，他却不知道跑到哪
里去了。这天下午，防腐81班来人说，怎么
防腐82和他们友谊比赛，时间到了，人却没
有到？班长舜德才知道红波联系的友谊赛，
但此时红波却不见了。
    班长不怨这个有些诗人般疯癫红波，他
赶紧先叫了几个人先去，他再找其他人再去。
“天津”和阿政的球技不错，也全靠他们两
人了，竟然还射进了两个球（难免老大哥让
了我们），等红波不知从哪个角落里钻出来
的时候，比赛已经以二比四结束了，但虽败
犹荣，说明我们班虽然人最少，但还是可以
打一下的。真正系里的足球比赛的时候，是
阿政找了几个朋友来帮防腐82打的。

    班长舜德脑袋里装的都是和政治马列有
关的事情，周岩说：“班长，你睡午觉都在
叫我们学马列。”
    “胡说！”班长舜德说，自从上学期他
在班上说“我要入党”遭到大家的嘲笑后，
他平时不再提任何政治术语。
    “你不信问其他同学，你睡着的时候说
的：‘还不去学马列’、‘还不去学毛选’，
你自己当然不知道！”周岩说。
    为了让同学们钻研和信仰有关的问题，
班长舜德在一次班会上，给同学们宣布了他
的做法，就是给大家分组，按照大城市、小
城镇、农村、南方、北方等地理因素来分组，
然后大家来讨论这些因素对各人成长的不同
影响。这显然受了毛泽东的那篇著名文章
《中国社会各阶级的分析》的影响，从这个
角度入手来学习马列毛的思想应该是相当正
确的。
    舜德在计划的时候，征求过王教官和俞
尔的意见，王教官非常赞成，还夸舜德有眼
光，毛泽东当年就是靠这篇文章，找到了中
国革命取得成功的关键力量。要不《毛选》
精装本中这篇文章被列为第一篇呢？
    俞尔也说这篇文章好，但是否适用现在
她就不敢肯定了，她说，最正确的往往又是
最不恰当的，她提醒舜德要小心。
    果然班长舜德一提出来，全班哗然，余
的天最讨厌把他列入小城镇的一类。
    这种做法在77或78级的同学中做的话，
还不至于反感到这种程度，因为年龄较大的
学生已经有了相当的社会实践，知道地域差
异的实际影响，可能还会感兴趣的。而这些
18岁左右的大学生，都是学校到学校的“娇
子”，不敢面对自己，听不得别人说自己的
不太优异的那一面，何况广州人对外地人的
傲慢态度，都是怀恨在心甚至敢怒不敢言。
    有的人天生就是笨蛋，另一些人是经过
努力才成的笨蛋。班长舜德显然属于后者。
第一次提到政治问题的时候，也就是上学期
他说“我要入党”，就已经让班上同学反感
过一次，这次他变花样，先把女生逗高兴了，
又让女生把男生逗高兴，最后全班都高兴了，
都以为班长会给大家带来更大的惊喜，却没
有料到班长把大家带到了更反感的地方。
    班长舜德在同一个地方摔了两跤，据说
这就是标准定义的“笨蛋”。
    另外周岩说班长“比毛泽东还有毛泽东”，
“大庆”也说班长“比陈国坚还有陈国坚”，
这有什么用？都是过时或将有过时的代名词。
毛泽东时代早就过去了，而陈国坚的准军事
化管理看样子也维持不了多久了。
    班长舜德准备给防腐82搞的“同学分类”
活动，使大家不欢而散，最后散尽，班长的
思想和行动开始和大家分道扬骠，他要独闯
一条路，但表面上还是他们的班长，还是一
个普通大学生。

    班长舜德在化机系里搞了一次小型的
“心理调查”，其中顺便调查陈国坚和杨爱
云在同学们中的印象。调查在防腐82男生和
82级女生中进行，结果令人意外，许多人对
谁是杨爱云（团委书记）都不知道；而对陈
国坚知道的人也不多。另外根据班上女生说，
82级的女生对班长搞的“心理调查”，还不
如对班长舜德本人的兴趣更大。舜德对这个
问题当时想了许久，都没有想通。

    舜德在化机系除了本班的人以外，从不
和别人打交道。但也有人主动找上门来的，
一个叫刘得峰的81级男生和一个叫陈大兰的
高年级女生，来约舜德一起去搞社会调查。
舜德去了，是到广州的南洋电器厂，他们三
人一起到了这个厂的团委办公室。
    负责团委工作的一个三十多岁的人热情
地接待了他们。他尽可能地回答了刘得峰的
问题，最后刘得峰想了解工人的思想和业余
生活情况时，那个接待的人打电话叫了三个
工人，但只有一个人来了。那个工人想接受
审查一样的紧张，回答也是结结巴巴的。
    从南洋电器厂出来，舜德对刘得峰说：
“这样通过组织，怎么能调查到真实情况？
要问工人的情况，不如等工人下班后，请他
们到小店去吃一顿；要了解生产情况，不如
偷偷到车间去和工人瞎聊……”
    “去找工人，说不定他们理都不理……”
刘得峰说。
    在他们两个人争论的时候，陈大兰早跑
了。
    这大概是第一批走出校门，去做社会调
查的大学生了，虽然没有什么实际收获，但
还是获得了不少的经验和教训。
    后来，刘得峰听了舜德的意见，多把精
力放到学校里面，在自己身边搞些调查。不
过刘得峰的调查报告题目挺吓人的，就象问
“什么是毛泽东的军事思想”一样，他的报
告题目是“管理和领导艺术”。

    班长舜德还是坚守他入大学的信条，不
和女生来往（班上的三个女生除外），也尽
量不与其他班的男生来往。在84年的寒假春
节，有82级的几个没有回家的女生，专门跑
到防腐82男生宿舍来，找班长舜德想和他们
男生一起过年，班长舜德礼貌性地给她们抬
了凳子，让她们坐，然后就没有给她们说过
一句话，她们觉得没趣很快就回去了。84年
元旦的凌晨一点钟左右，刘得峰给班长舜德
看他们去南海电器厂的调查报告，还带了新
当选的化机系学生会主席杜松来，想来讨教
的，班长舜德装傻，没有谈什么就说要睡觉
了。弄得杜松很失望说：“以后再谈！”其
实根本就没有“以后”。

    红波受到班长舜德言行的影响，变得十
分活跃起来，甚至处处想表现自己。上体育
篮球课的时候，冯老师批评阿政只爱足球不
学篮球“连优秀运动员都还要全面发展呢！”
又见红波急于表现自己的篮球技术说：“李
红波篮球技术一般！”
    11月24日晚，班长舜德练武回来，冲凉
后准备上床睡觉，红波突然来告诉班长，他
已决定组织同学去肖基窝打野餐，并说他一
切都准备好了，如果班长不同意，他可以用
团支部的名义搞，听红波这么说，班长还有
什么说的，只好说“好吧！”
    其实红波什么都还没有准备，第二天他
要班长带同学去拣柴，余的天去买东西、他
自己去借照相机。红波不善于发动大家，但
他善于动脑筋，象叫大家满山坡地去拣柴这
样的辛苦事，他肯定做不了，他担心大家不
听他的，他就利用了班长的带头作用。当红
波垂头丧气地回来时，他没有借到照相机，
但见班长带同学已经拣了根本用不完的柴后，
显得有了精神，他不好意思地又叫班长到轻
81班李川那儿去借相机。
    搞活动大家都很积极，班干部带头，余
的天用一个大包带着食品骑单车先去了。其
余同学乘车到了龙洞，大家就忙碌开了，红
波和余的天特别勤快，班长显得无事可做。
红波对班长有气，他还记着开学班长说的
“上学年班上没有搞过什么活动”。
    “我去买电池，照相要用。”班长说。
    “买电池没有必要，”红波说，“照相
不是主要的。”
    班长舜德想回敬说“买香烟才是没有必
要的”，但想集体活动中班长书记如果吵架，
大家会笑话的，就犹豫着没有动。
    “班长，你去买吧！”年龄稍大的薛明
才说。

    打野餐就是煮面条，这些大学生还吃得
挺香的。吃饱了，说要走了，但许多人还没
有玩够，就划船吧。这次吸取了上次去东郊
公园的教训，把三个女生分开，各上了一条
船。班长和“大庆”、山东的张忠建及利春
梅上了一条船，不知道利春梅是有意还是无
意，利春梅从后面给了班长舜德一浆的水，
把他的一只脚打湿了，好凉。

    不知道利春梅这个小丫头怎么那么高兴，
她后来写了一篇颇有名气的散文，不仅写得
上了学生会的板报，系的广播站也播了，学
院的广播站也播了，后来还得了一个什么奖，
散文的名字就叫“野餐”。

    舜德去告俞尔，说利春梅那个小丫头欺
负他，把他的脚都淋湿了，说着他竟然趴在
俞尔的大腿上哭了起来。
    俞尔看见舜德哭的上一个时候，是春节
在男生宿舍里，这次舜德哭的有点让俞尔不
知所措。要是舜德和那个讨厌的利春梅的关
系发展到了这种地步，俞尔吃醋就很正常了。
但俞尔却一点也没有吃醋的感觉。
    俞尔搜舜德的口袋，发现了一封信。信
是中学的同学周奇写了的，俞尔抽出信纸来
看，信中周奇说小红变了，她找了一个一米
八几的运动员……
    俞尔没有劝舜德，而是给他唱了一首歌
“眼泪在心里流”：
    “眼泪在心里流，此际怎么开口？前事
在心里飘浮，情意令人太难受……”
    舜德在俞尔身上搽干了泪水，开始教俞
尔练功。
    俞尔的武功有了长足的进步，因为她有
明确的目标，她要打倒永杰。这个目标本来
上学期末，也就是暑假前，她就可以达到的。
舜德劝她暂时放弃。
    “武林俗话说，形意半年打死人，太极
四年不伤人。其意思并不是指练了四年才能
伤人，而是只要认真练习四年后，可以做到
在不打伤对方的情况下，让对方服你。”舜
德说，“实际上练习三个月，用太极就可以
把人打死！我怕你收不住力，会把永杰打成
内伤的。所以你最好再练习半年。”
    现在半年差不多就要到了，俞尔开始明
白太极拳更深的一层含义了。后来在这个学
期考试后，俞尔单独叫了永杰到树林里，轻
松地把永杰掷在了地上，摔得永杰不分东西
南北，俞尔完成了她的宿愿：把永杰扔他个
十跤，只不过没有当着众人的面。
    自从舜德接到周奇的信后，他就一直闷
闷不乐的样子，幸好俞尔还能时不时地逗他
开一会心。舜德最喜欢俞尔躺在他的怀里，
吹口琴，吹那首“相识也是缘份”。
    84年的寒假就要到了，舜德看出俞尔想
回家，但一直不敢对舜德说。
    “俞尔你还是回去吧，”舜德说，“不
用太担心我，这个寒假有七八个同学不回家，
我不会寂寞的。”俞尔感激地吻了他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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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4.2-84.7 第六章  越秀妹妹，春节花市都没有去看

    俞尔在的时候，舜德还不觉得什么；俞
尔真的被他劝回家后，舜德才感觉没有俞尔
他有多么的寂寥。原以为和同学在一起就可
以轻松一些，但这些留校的往往都是些感情
上的“木头人”，没有一点情趣，尤其那个
山东来的张忠建，一心等着班长给他讲些有
趣的故事，舜德心里都有些烦他了，但作为
班长他不能拒绝他，只好躲着他。班长舜德
把门扣好，再从窗户的护栏上取下一根（不
是铁条做的，是用竹管仿造的），爬出去。
    那个“山东”真是傻的可爱，他后来说
他最气班长了，他说“路过班长的房间我连
看都不看一眼！”薛明才干脆到学院那边的
四号楼去住了，他说“真没意思。”其他的
同学如王振尧等纯属于“书呆子”一类，寒
假还跑到课室去看书，好象明天就要考博士
一样。本来有几个同学，想和班长住在一个
房间的，班长意外的全部拒绝了。
    甚至还有几个82级的女生，也跑到防腐
82的男生宿舍来，说要和班长他们一起过年，
班长只是礼貌性地给她们抬了凳子，就一句
话也不说了，她们很快就知趣地走了。
    “我要一个人呆着！”班长舜德说。
    寒假结束后，班上的男生给书记红波
“述苦”：“还有女生主动来的，班长这个
傻B把她们气跑了！”
    “吃饭的时候呢？”红波问。
    “班长说不要叫他！”张忠建说。
    “哈哈！”红波说，“班长早跑了，到
广州去寻找刺激了！”
    “怎么可能呢？”张忠建根本不相信。
他不知道，出房间不一定都走房门的。

    并不是舜德一心想去风流，可天性风流
的人注定要做风流的事。
    舜德到广州原来打算是去“以武会友”
的。武术除了可以防身自卫以外，还是一种
交际手段。广州人瞧不起所有的外地人，但
有一种人例外，这就是“练武的”人。在中
国武术中，一般都只知道少林和武当两个门
派，但熟知武林的广州人知道还有一个比较
神秘的门派和少林武当齐名，这就是峨嵋派，
而且广州流行的武术中，有几支来源于四川
的峨嵋派，所以一听到是来自四川的练武人，
他们的眼睛都会一亮，尤其象舜德这个白面
书生的样子，很容易想起是“霍元甲”一伙
的，再加上舜德又不说自己练的是太极拳，
他们交手后都有一种遇见高人的感觉，舜德
心里暗笑。
    他也有挨打多的时候，就是拳击。早晨
广州市里的绿化地带，都有人在练武，舜德
找到几个练拳击的，想试一试，他们给了他
一副手套，戴上拳击手套，舜德就失去了轻
柔的感觉，打了一会儿，他挨的拳比他打别
人的拳要多得多，他才发现，对方根本不用
什么防卫，只管打，反正又不容易打伤。
    舜德觉得这是世界上最为愚蠢的运动，
就象中国古代的笑话：两个叫张蛮和李楞的
蹩脚武士，为了比谁更勇敢，分别用刀割下
自己的肉，用来下酒吃，后来两人失血过多
都死了。舜德觉得拳击就象张蛮和李愣一样。

    舜德已经三次在海珠广场看见，一个女
孩和三个男孩在练武，并不是他们练的太好，
而是那个女孩特别靓，是广州极难见到的靓
妹。舜德就走上去自我介绍，说自己是华南
工学院的大学生，怕被别人欺负，想学几招。
广州男仔看见这样的北方（他们管外地人都
叫北方人，因为广东最南）佬，就讨厌非常，
见舜德也想学武，就想先教训舜德，他们试
着来打，但没有打着，而且怎么也打不到，
那个最漂亮的男孩上来想把舜德扑倒，他哪
里知道，把人扑倒和不被人扑倒，这是太极
拳的长处。
    “阿波，慢点儿！”靓妹看样子同情这
个白面书生，她用的是普通话喊的，以便提
醒舜德注意。话音刚落，阿波的双手已经到
了舜德的身上，舜德膝略曲，腰一直，阿波
的大力居然停在了舜德的身上；阿波更来气
了，他用最大的力继续推，想把舜德推倒在
地，不料舜德腰一转、身一空，阿波就向前
扑空，跌倒在草地上。
    亮妹笑了起来“好！”阿波起来很生气，
但他没有理由生舜德的气，因为舜德双脚没
有动、双手也没有动，是他自己扑空跌倒的。
阿波气的是那个靓妹的态度。
    阿波搂着靓妹肩膀要走，准备到另一边
去练。
    “和你练什么？”靓妹摔开阿波的手说，
“你连我都打不过。”她又示意舜德，意思
是她要来和舜德试一试。
    她的招式很低，但两招都没有打着舜德，
最后她突然象足球运动员铲球一样，把左脚
插到舜德的双脚之间，舜德以为她要勾左脚，
不料她把整个左腿放在草地上，右脚猛一蹬
地，身体左旋，用左脚勾住舜德的右脚，右
脚向舜德的小腿杆蹬来。
    这一招连勾带蹬的，很难防守，舜德也
没有料到，但他的脚是放松的，所以他只被
蹬得退了两步，他很惊奇，这个女孩子竟有
这样的身手。
    这个靓妹比舜德更惊奇，她的这招地趟
拳中的勾蹬脚，是她百发百中的绝招，每次
她都可以用这招把别人打倒在地，这是她第
一次没有成功。他叫舜德也使出功夫来，并
示意阿波接着，只见舜德一伸手就要把阿波
摁倒在地，但舜德拉着阿波的手没有倒下去；
另外两个男生也是和阿波一样的结果，靓妹
问舜德练的什么功？
    “我们家是养水鸭子的，”舜德打趣地
说，“我只会把鸭子按住，其它的什么都不
会！真的。”
    他们四个广州仔被舜德逗笑了。舜德和
他们作了相互介绍，那个靓妹名字叫越秀。
越秀邀请舜德和他们一起到她家里玩，他们
边走边说，阿波一直用手挽住越秀的手臂，
那个样子，生怕他的越秀被这个小白脸的大
学生抢走了。
    广州人对外地人的所有做法都是不那么
友好的，只有对武功好的人例外，舜德成了
这个漂亮广州女孩的客人，他的心里当然是
高兴的，这比在化机里尽是和尚在一起要有
趣得多。
    越秀的家就在海珠广场附近，路上阿波
买了叉烧包和蒸虾饺，他们在越秀家里冲奶
粉吃早餐，然后做作业，他们都是读高二的
学生。舜德为他们解答难题，毕竟舜德是个
大学生，解答中学生的难题还算马虎。
    突然听见钥匙开门的声音，舜德发现他
们都很紧张，舜德想大人回来了有什么值得
紧张的？只见进来了一个怒气冲冲的男人，
舜德听不懂他说的什么，只见那三个男生全
吓跑了，越秀象一只吓坏的小鸡，眼睛充满
恐惧和异样的神色。
    越秀那个异样的神色，引起了舜德的注
意，舜德曾经在他姐姐的眼中看见过类似的
“异样的神色”，他看着那个男人的眼睛。
    那个男人也看着舜德的眼睛，并问越秀
这是谁？
    “他是华南工学院的大学生，是个四川
人，峨嵋派的高手！”越秀说。
    “大学生？”那个男人改用普通话骂道，
“不在学校念书，跑到这里来干什么？”
    “你管我要干什么？”舜德毫不示弱。
    “我是她的老爸！她是我的女儿，我要
管教我的女儿。”他鄙视地说，“这是我的
家，我叫你马上滚出去！”
    “谁说这是你的家，这是妈妈的家。你
走吧！”越秀说。
    那个男人突然用手向越秀打去，越秀不
敢还手，看样子越秀是非常怕他的。但舜德
用手挡住了那个男人的手。
    “你是她的什么人？敢挡住我教训她！”
那个男人恶狠狠地叫着。
    “我是她的男朋友！”舜德不知道哪里
来的劲头，猛然用手抱住越秀的肩膀，把她
搂在怀里，不客气地说，“她叫你走，你就
得走！”
    “我打死你这小白脸！”说着，这个男
人扑了上来。
    舜德放开越秀，一个肘底锤，把他打在
了藤椅沙发上；他立刻又扑了上来，舜德让
开了他的来拳，他又一脚踢了过来。
    他刚一抬脚，舜德迎上前就是一个搂膝
掌，他立即飞了出去，撞向壁柜，把壁柜上
的大镜子撞裂了，他的头上被玻璃碎片划破
了，鲜血流了下来。
    一见到鲜血，他就清醒了。越秀叫了一
声“阿爸”，她给他找出了药棉和纱布，递
给他说：“你还是走吧！”
    他用药棉搽干血迹，用纱布捂着伤口，
他不敢看舜德怒火般的双眼，低头出去了。
    越秀见她阿爸一出门，就马上把门关了，
然后一头扑向舜德的怀里，双手紧紧地抱着
舜德的腰。舜德感觉越秀就象大水中的人死
死抱住树干一样。
    “他不是你的亲爸爸？”舜德问越秀，
她点了点头。于是舜德明白了一些。
    “你是怎么知道的？”越秀抬起头来说。
舜德看清了越秀的脸，那是一张很乖的广州
女孩的脸。不是说广州人长得象猿猴吗？这
主要是因为广州人的颧骨突出，样子就想动
物园的猿猴。但越秀的颧骨位置上，也就是
眼睛的下部，长有两快圆圆可爱的肉团，刚
好掩盖了颧骨的缺陷。而且越秀这一代人比
她们的父辈皮肤要白，生活条件有了相当大
的提高，所以人也一代比一代出色。
    “因为你的眼神很象我的姐姐。”舜德
说。
    “象你姐姐？”越秀不解地问。
    于是舜德给越秀讲起了关于他家里以前
的事。
    舜德出生在一个多子女的普通工农家庭
里。父亲是四川简阳农民，祖籍是湖北孝感，
读过几年私塾，十二岁上成都学徒，后来当
了一个织布的手工业者。母亲是成都的小市
民，祖籍是浙江绍兴，也就是鲁迅镇上的人，
但“斗大的字认不得一箩筐”，是一个完全
的文盲，因日本鬼子轰炸成都的时候，毁了
家里的一切，包括她妈妈和妹妹被炸死，房
子家什全部烧光，她的额头上至今还有一块
毒气弹破片的伤痕，天阴的时候头会痛。挨
日本炸弹的时候，她才六岁。
    舜德说起妈妈是事，就要落泪。越秀给
他拿出纸巾，擦眼泪。舜德接着说。
    他妈妈七岁的时候，他爸爸娶了一个可
恶的后妈。八岁的时候，为了替她父亲还娶
后妈借的债（10个银元），给别人做了丫头。
十四岁的时候，用20元人民币卖给了他父亲
做老婆，十五岁就生下了一个儿子，也就是
舜德的大哥。他妈妈一共生了七个孩子，死
了两个，舜德还有一个哥和一个姐，家里共
有四个孩子。还有一个最小的妹妹，在她生
下来才16天，就抱给了别人，别人给了20元
人民币。
    他妈妈长得很漂亮，完全不象有几个孩
子的母亲，因为没有文化，她认为性是最坏
的事，她生第一个孩子，是被捆在床上他父
亲强迫做的，才14岁啊！后来生了七个孩子，
她认为已经完成了做妻子的责任，坚决不和
父亲同睡，和女儿同睡，他父亲睡的是一间
单人床。
    他妈妈在成都39中学食堂做临时工的时
候，有个和他父亲同姓的男校工对他妈妈很
好，还时常到他家里来，对他们几个孩子都
很好。他父亲怀疑这个校工和他妈妈有特殊
关系，为了报复，他父亲把校工的女儿诱奸
了，后来怀孕曝露了。校工要告发的，他妈
妈求校工看在几个孩子还小她无力一个人养
活的情况下，饶了他父亲。但校工的女儿就
只有忍受耻辱了，因为她和他父亲同姓，按
他们的习惯有父女乱伦的嫌疑，她后来嫁了
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头。
    校工的女儿和舜德等几个孩子很熟悉，
她特别喜欢乖巧聪明的舜德，舜德也把她当
作姐姐看待，这件事对舜德的冲击还没有结
束。舜德的亲姐姐在家里的时候，特别喜欢
和舜德在一起，尤其姐姐出嫁前，也就是舜
德读高中的时候。只要父亲一回家，舜德就
会看见姐姐的眼中充满异样的神色，是父亲
的邪恶使姐姐产生的恐惧。
    这种恐惧和刚才越秀看见他阿爸时的神
色一模一样。
    “哇！”的一声，越秀听完舜德的叙述，
马上就痛苦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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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哇！”的一声，越秀听完舜德的叙述，
马上就痛哭了起来。
    越秀开始讲她的事情。越秀讲的没有舜
德那样的流畅，她讲得时断时续，舜德还不
时的问她，她有许多事情其实无法自己讲清
楚的，许多还是舜德后来才逐渐了解到的。
    原来在越秀几岁的时候，她的父亲就失
踪了，她上小学的时候，她妈妈改嫁给了现
在的这个后爸。后爸比她妈妈要小五岁，大
概她妈妈也长得好看吧。她妈妈是旅游公司
导游，她后爸在开的士，他们幸福地度过了
好几年。
    自从越秀开始身体发育，后爸对她就逐
渐动了邪念。据说，开的士的都比较好色，
因为收入比较高，常会找野鸡（妓女）。加
上她后爸比她妈妈小五岁，她妈妈的工作有
时出去就是几天不回家，所以她后爸有更多
的时间和她在一起。
    越秀的妈妈对她后爸的邪念早有提防，
说要是女儿被他碰了，就要用刀砍死他。女
儿初潮的时候，吓得直哭。她妈妈回家的时
候，误以为是她后爸使的坏，就用刀砍伤了
他的头（舜德也注意到了她后爸头上有个影
约的刀痕）。后来每次她妈工作回来，都要
检查越秀，但一直都没有发现被碰的现象，
越秀的处女膜没有破裂。
    实际上她后爸被砍伤后不久，他就教越
秀口交，后来又慢慢使越秀能够和他进行肛
交。越秀起初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等她知
道后已经无法摆脱后爸了，到了她上高中以
后，他就开始找男朋友，那个阿波就是她的
男朋友。但他们的年龄还不够大，阿波也不
敢太放肆，只敢和越秀亲嘴打波（摸乳房），
而且每次阿波见到她阿爸骂人，就要吓跑。
为此越秀最恨阿波胆小了。
    舜德在广州没有亲戚，也不想学广州话，
但他又想了解广州，一直想找一个类似妹妹
一样的广州女孩作朋友。杨Ｆorest的妹妹太
小，而且长相太一般，越秀成了他最理想的
对象，他就对越秀说：“我们做个朋友吧！
就当你是我那个给别人了的妹妹。”
    “好！”越秀亲了一下舜德的脸，叫着，
“哥哥”。其实这是越秀从小就有的愿望，
只是她没有料到这个哥哥这么棒。
    “我该叫你什么呢？”舜德说，“我觉
得叫‘妹妹’特别不自然，因为我的妹妹很
小就给了别人，我从来没有叫过，就叫你的
名字吧，叫秀儿。”
    “随便你怎么叫，我都爱听。”越秀说。
    说起秀儿，舜德想起了俞尔，他不知道
该怎样和俞尔解释和越秀的关系，还有那个
远在北京的女子——京子，……
    “我要回学校了，我过两天再来看你。”
舜德说着要走。
    “我不要你走！”越秀说，“我想和你
在一起。”
    “我也想和你在一起，”舜德说，“但
我是我们班的班长，班长有责任照顾我们班
的其他同学，你懂吗？大学里的班长就象是
学生的家长。”
    “那我跟你一起去。”越秀说，“我想
看看你们学校。”
    “你饶了我吧！”舜德说，“他们会以
为你是我的女朋友，我们大学是不准谈恋爱
的，否则会受到处罚的。”
    “那你可一定记着要来啊！”越秀又在
舜德的脸上亲了一下。
    舜德走了，等他下楼后又一口气跑了上
来。越秀住的是顶楼，也是六楼，舜德跑上
来的时候，已是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越秀
问他为什么回来，他说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情，她还想问是时候，舜德在她的额头上吻
了一下，然后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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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4.2-84.7 第七章  沉闷到极点的一个学期，

    84年的寒假，舜德只写了三封信，其中
一封是给余的天的，另一封是给利春梅的，
第三封是给“天津”的家长的。
    同学们都陆续回了学校，只有“天津”
迟到了，他没有准时来报到。班长看见“天
津”来的时候，见他非常地沮丧，没有再批
评他。班长舜德最喜欢的男生就是“天津”，
上学期“天津”违反纪律的次数最多，主要
是懒惰造成的，班长舜德批评他已经不起作
用了，“天津”早就看出班长是嘴硬心软的
人，“天津”耍赖皮班长也没有办法，但班
长这次给“天津”家长的信，可能使“天津”
这个年都没有过好，班长也觉得可能过火了。
他不知道该怎样给“天津”解释，最后根本
就没有解释。
    “天津”是个北方人，虽然生班长的气，
但过后就算了，而且和班长一直私下都是好
朋友。另外两个南方人，也受过班长的严厉
批评，其中一个阿政前面已经说了，大学四
年都没有和班长和好，至少是表面上和好；
还有一个广东江门的同学叫江舟，曾经和班
长同住一个房间，班长曾对他不亚于“天津”
的懒惰进行过严厉的批评，使江舟大学四年
都没有原谅班长，但江舟给班长的毕业留言
却是最动人的，原来班长是江舟大学里最佩
服的人。
    南方人和北方人最大的不同，就是爱面
子，又小气，但很细心；北方人和南方人最
大的不同是豪爽，不拘小节，讲义气，但就
是太马虎，骂人不讲面子，但骂后又忘了。
这使南方人觉得北方人讨厌，又可爱；北方
人觉得南方人小气，但还是够朋友。大学里
这种南北人混杂的局面，经常产生各种矛盾，
有时矛盾激化起来，没有解决好的话，还会
造成无法挽回的损失，这个防腐82的集体优
势，到了高年级的时候，也就毁在了这个不
起眼的小问题上，这是后话。

    第一次看见利春梅是在女生宿舍与“望
湖”间的路上，班长舜德想和她打个招呼，
毕竟一个寒假没有看见了，怪想念的。舜德
还没有说出口，却看见利春梅满脸通红地低
下了头。当时路上只有舜德和利春梅两个人，
舜德想不起寒假的时候，给利春梅的信中写
了些什么，只记得上学期舜德给她的一封信
中称利春梅为“小梅”，这在舜德的日记里，
都是这么叫她的，但利春梅把信退给舜德后，
把“小梅”二字挖掉了，又在旁边写上了
“对不起”三个字。
    舜德想起佛教里有“我心即佛心”的说
法。有个经典的故事：苏东坡和一个和尚开
玩笑，说他看见和尚象一堆牛屎，和尚说他
看见苏东坡象佛祖。苏东坡回家得意地向他
的妹妹苏小妹眩耀，苏小妹听了笑起来：
“哥哥呀，你又输了！佛家讲究的是‘我心
即佛心’，看见你象佛祖，说明人家心里有
佛祖；你看见人家象牛屎，那么你的心中不
就是牛屎了么？”
    班长舜德看见利春梅满脸羞红的样子，
立刻想到一定是他自己心里有“可羞”的事
情。因为舜德发现他和利春梅有许多心理感
应的例子。这次又是为了什么呢？
    为了什么？为了舜德和越秀之间的事呗！
舜德和越秀以兄妹相称，相处了几次，就有
了那种关系。记得第一次和越秀上床的时候，
越秀叫“好痛”，舜德问“不是早就被阿爸
XX了吗？”越秀说“那不是从前面，阿爸是
从后面”。
    就象舜德看见“天津”就会想起俞尔甚
至小红一样，每次看见利春梅，舜德就会想
起秀儿来。有时候，舜德会胡思乱相，要是
秀儿和利春梅能换一下就好了，这样舜德看
见利春梅的时候，就不至于那么“羞耻”了。
    但是舜德知道“兔子不吃窝边草”的格
言，他不会打周围人的主意，否则的话，他
自己的生活就会“乱序”。到了舜德高年级
的时候，舜德果然有一次这样的“乱序”行
为，当然不是把利春梅当成了他的秀儿，而
是把另外一个女生当成了秀儿，而给舜德带
来的是毁灭性的灾难后果。不过这也是后话。

    上学期，班长舜德告诉利春梅给这个人
说话，又不给那个人说话，弄得她象班长的
玩具一样地转来转去，把她的小脑袋都转晕
了。这学期利春梅学聪明了，她和班上的哪
个男同学都是有说有笑的，就是不与班长说
笑，这要把班长舜德气死了。
    气死班长也是活该！很快利春梅发现班
长其实是个伪君子，成天装聋作傻的，说是
绝不和其她女生接触，说不定他有更大的阴
谋。
    这学期开学就进行“金工实习”，就是
到华工附属的“机械厂”进行“金属机械加
工各种方法的实习操作”，分成两组的时候，
班长和有女生的那组在一起，是不是班长利
用职权干的（绝对不是）？
    负责班长这个组的工人师傅姓常，“还
是个漂亮的大姑娘”，防腐82的同学应该叫
她“大姐姐”的，但他们尤其是班长都恭恭
敬敬地叫她“常师傅”。不知道班长给这个
常师傅使了什么“迷魂大法”，竟使常师傅
特别偏爱班长，个别辅导的时候，有一半的
时间，常师傅都和班长在一起。
    不仅如此，常师傅还叫利春梅和另外一
个女生，跑老远的去抬水，还要把水倒进舜
德用的那台车床里，作冷却水用。常师傅刚
一转身，利春梅只倒了一点水，就向班长舜
德作鬼脸。
    “你自己不知道去抬水？还好意思叫我
们女生帮忙。”利春梅说，“自己去抬！”
    班长舜德幸灾乐祸地看着利春梅傻笑。

    班长舜德寒假给余的天的信中，说了开
学要和他好好谈一谈，但班长舜德暗地里只
顾和他的俞尔秀儿鬼混去了，根本就忘了要
和余的天谈话这事。等三周的金工实习都完
了，班长才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但他此时又
不知道该给余的天说些什么？
    班长觉得余的天为什么不自己主动找他
谈呢？可能余的天是一个耐不住寂寞的人。
“耐不住寂寞，就经不起喧嚣”，班长觉得
余的天的心理素质不够好，本来他就是一个
脾气很暴燥的人，动不动就发火，班上同学
只有脾气最好的苏北农民薛明才可以和他相
处，因为薛明才最让得人。奇怪的是，余的
天每次在防腐82班干部改选的时候，他的选
票总要比班长舜德多几票，要不是班长早就
把他推荐到学生会任职的话，防腐82的班长
可能就是余的天了。
    结果班长用了最残酷又最不守信用的方
法：这个学期都没有找余的天谈话。

    在防腐82的“金工实习”快要结束的时
候，班长舜德被陈国坚抓到了一次现行。
    班长舜德刚从机械厂的围墙上跳出来，
陈国坚骑单车过来了。真是“不是冤家不会
头”，陈国坚竟然轻描淡写地说：“不文明
的行为！”
    “都走的这儿，”班长狡辩说，“要是
你在这儿开一道门，我们就不会爬墙了！”
    是的，如果班长舜德为了遵守纪律，提
前十五分钟从化机系男生宿舍出发的话，可
能到机械厂要迟到；而晚出发三分钟的“天
津”，反而不会迟到，因为他爬墙。
    墙是什么？墙是维持内外秩序的标志。
如果都爬墙，还有什么秩序可言呢？
    以前陈国坚遇到这样的情况，会非常严
厉地批评爬墙者，这天他看见班长舜德爬墙，
却没有更多地去制止，这说明陈国坚已经不
能阻止人们爬墙了，不能怪这些人太野，而
要怪该开门的地方还是墙。

    1984年3月15日下午，华南工学院化工机
械系举行足球决赛。
    比赛还没有开始，硝烟已经弥漫。这硝
烟不是指足球，而是暴力，那种看似无端的
群体暴力。每一个到化机足球场的人都感觉
到了，对暴力嗅觉特别灵敏的班长舜德也在
观众当中。华工的任何裁判都不敢来裁决这
场比赛，他们从外单位（好象是师大）请了
一个人来当裁判。
    比赛双方是大学四年级毕业班的化机80
和轻机80，他们的球技和积累四年的怒火同
样的出名。本来比赛快要结束了，赢球的化
机80好象还没有顺气，挑衅的语言终于激怒
了场外的轻机80，于是人们冲进了足球场，
“群众性的斗殴事件”发生了，打架的地方
象水中的旋涡一样，把周围的人们都吸引过
去了。
    后来打架制止后，大家还是没有散去，
足球场上到处都是一簇簇喜欢嗅火药味的人
们，这是历史上最严重的一次化机“群殴事
件”。一直伴随事件进行的，是广播里播出
的“詹姆斯拉斯特乐队”演出的优美电子流
行轻音乐！
    这件事比想象的复杂得多，到开学第八
周星期四的晚上，才开了一个事件处理会，
会上刚调来的系党总支书记郑景都伤心地哭
了起来。
    “在朝鲜战场上，有四万多党员牺牲了，
我们象亲兄弟姐妹一样，我都没有伤心，现
在党组织要我们干部带好学生队伍，想到没
有完成好党组织交给我们的任务，就感到非
常内疚……”郑书记说到这里哭了起来。
    郑景就是班长舜德所说的“共产党的杀
手”，五十多岁，参加过“上甘岭”战役，
是属于第一代的共产党员，接受过战争的洗
礼。但来化机系的时候已经来晚了，陈国坚
和学生的积怨太深，80级的这次事件还算小
的了，等陈国坚的挑战者出来的时候，连他
都已经回天无术了。时间是在一年以后。
    在毕业班的学生中，化机80的表现尤为
恶劣。在80级的整个四年级中，尤其是在83
年冬到84年春，在化机系史无前列的打架次
数中，有化机80参加的就占了半数以上。班
长舜德个人认为，这和化机系唯一的党员何
盈盈有关。

    自从83年暑假前的考试后，班长舜德与
何盈盈谈话的事情，肯定被那两个闯进他们
谈话课室的化机80的男生又大肆地喧染了一
番。除去年龄因素，何盈盈与班长舜德耍朋
友的可能性也是有的，因为何盈盈是“大众
情人”的角色，她是化机系红的得发紫的唯
一学生党员，她必须带头遵守学校“不准谈
恋爱”的规定，至少在表面上遵守；班长舜
德是一副“白马王子”的样子，但又看不见
他与哪个女生在一起，还宣称不与别班的女
生来往，那么怀疑何盈盈与舜德是一对暗中
情人，就有些根据了。
    舜德把何盈盈当着心中的第六个太阳，
这主要是因为何盈盈是唯一的学生党员，入
党是舜德所向往的目标，这种向往和爱上一
个人给别人的感觉差不多。何盈盈对舜德的
看法和感情只有她自己才知道，她有时候会
在公众场合象鼓励发动其他男生一样地喊着
舜德的大名，但舜德总是无动于衷；舜德看
她眼睛的时候，她会不好意思地低下头，甚
至到后来，何盈盈再活跃再得意的时候，只
要舜德看她一眼，她就会马上变得没有精神，
以致于舜德从来没有看见过高年级同学形容
的何盈盈是如何威风的时候。
    舜德的那个“情种”眼神，对任何没有
开花的妙龄女孩都有致命的诱惑，但舜德平
时尽量不去看任何女生，偶尔看也不会超过
0.5秒钟，如果他看上一个女孩1秒钟，那个
女孩就会心慌（其实女孩被任何男生注意看
都会害羞）；看上2秒钟，那个女孩就会怀抱
两只兔子般的不能自持；看上5秒钟，如果那
个女孩不转身的话，那她就落入了舜德的陷
阱了。不过有幸能被舜德看上1秒钟以上的女
孩，只有他的俞尔和秀儿。
    去年（83年）化机系的运动会上，播音
员是一个象舜德的5岁小侄女“敏敏”的女生，
据说她也是化机80的女生，也就是何盈盈班
上的女生。舜德起初很惊奇地看着她，尤其
她的眼睛长得和敏敏一模一样，舜德发现她
被看得不好意思的低下头时，才反应过来自
己有些失态了。舜德干脆坐到这个女生的身
边，也就是主席台上。舜德发现他一坐到主
席台上，辅导员王尔民就吓跑了，王尔民可
能知道舜德不是好惹的。而且舜德从心里讨
厌这个不愿教防腐82排球只想成天和漂亮女
生嘻哈打笑的矮个子男人。
    舜德坐在播音员的旁边，写了一份广播
稿件，是关于运动会上防腐82的有关报导，
因为防腐82穿着崭新的运动班服，在运动会
上十分抢眼，就象防腐82参加项目的人相对
最多而比赛成绩又最臭一样，班长舜德美其
名曰“重在参与”。
    班长舜德把写好的稿件递给播音员的时
候，他发现这个播音员一副傻乎乎的样子。
后来每次偶尔见到这个女生时，她都是那副
傻呆呆的模样。
    一次班长舜德到学生食堂打饭，他排的
这队比其他队还要多两个人，这时那个“敏
敏”也来打饭，本来是一副平常的模样，一
见到舜德又显出傻呆呆的样子。而且她竟然
排到舜德的背后，舜德心里骂她是个“小笨
蛋”，其他队的人要少些，前面卖的窝头面
包都是一样的香或不香。
    舜德听见她在背后唱着忧郁的歌，歌声
很小但舜德足以听清楚，那就是电影“小花”
的插曲“妹妹找哥泪花流”，舜德听见心里
就想“不用找得泪花流了，前面不就是哥哥
的最佳人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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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舜德听见她在背后唱着忧郁的歌，歌声
很小但舜德足以听清楚，那就是电影“小花”
的插曲“妹妹找哥泪花流”，舜德听见心里
就想“不用找得泪花流了，前面不就是哥哥
的最佳人选吗？”不过舜德觉得身后的这位
女孩只象他的小侄女敏敏，不象他的妹妹。
舜德后来找的妹妹秀儿净高有一米六，毕业
后找回的妹妹净高一米六三。

    在学生食堂遇见的“忘情”女生还有一
个，那是饭堂秩序最混乱的时候。化机系82
级最漂亮的女生，叫陈少梅，是个广州女孩。
舜德一直不相信她是个广州人，也不知道她
叫什么名字，都是到了82级读四年级阿政和
她正式耍朋友的时候，舜德才听卢绮婷（她
和卢绮婷是好朋友）说她的名字叫陈少梅，
多好听的名字，个子也是高高的，和舜德正
好配上一对儿。要是舜德不是在中学就乱爱
够了，刚上大学是处在深深的失恋痛苦之中，
舜德有百分之百的可能和陈小姐（舜德后来
这么叫她）相好，而毕业后她会嫁给舜德，
而不是成为阿政的新娘，这是后话。
    舜德和“大庆”搞小型心理调查的时候，
有一本调查题在传到陈小姐的房间时，就没
有再传出来了，舜德在调查结束后，也没有
敢去取。原因很简单，舜德怕见到房间里的
陈小姐，后来永远都没有去取。
    舜德记得陈小姐每次看见他的时候，眼
睛都是那样可爱的羞涩着，仿佛迷离的雌兔
一般，所以舜德每次可能碰见她的时候，就
会躲到一边去。那次在学生食堂打饭的时候，
大家都在挤，好象粮食紧张，不买就要断货
一般。舜德感觉一个柔软的身体在他的后面
挤来挤去（练太极的体感可是超群的），但
他假装不知道，等这个柔软的身体挤到他的
前面时，他去没法无动于衷，那就是陈小姐。
陈小姐从他的身后挤到前面，又挤到后面，
再挤到后面。舜德终于忍不住了，他干脆不
打饭了，站到后面看着前面的人去挤吧。
    “挤吧！”舜德解嘲的想，“粮食就要
涨价了。”

    就象舜德看着漂亮女生即使不理会，心
里也会胡思乱想的，化机80班的男生们，成
天都会遇到何盈盈和那位“播音员”女孩，
就这样忐忒不安地生活了四年，这是怎样的
四年啊！80级的学生以应届高中生居多，也
就是少男少女多，在他们本应青春浪漫的季
节里，却不准恋爱，作为共产党员的何盈盈
不仅自己不能谈恋爱，还要提醒周围的女生
不能谈恋爱（起码陈国坚会这样要求，否则
何盈盈能在陈国坚的手下入党？）
    表面上不准他们谈恋爱，但能禁止他们
心里恋爱吗？说不定何盈盈早就使辅导员何
北海心旗摇荡不能自已了，否则本应作为82
级辅导员的何北海，为什么每次见到班长舜
德的时候，都是那副抬不起头的样子？
    人们常说，哀莫大于心死。如果有人死
心塌地的要去爱，就是上帝也拦不住。以何
盈盈为首的又上进又有魅力的女生，大学四
年不仅在青春的土壤里白白生长，甚至没有
开过花，也让多少男同胞希望失望多少回。
象何盈盈至少表面上没有男朋友，但四年级
的时候她已名花有主，但却不知花归谁主？
那些苦苦的追求者见不到那个成功的情敌，
拿舜德这样的替罪羊出气未免又太夸张了，
况且舜德面对化机80那些愤怒的男生又一副
莫名其妙的表情，所以他们心中无名的怒火
越积越多，动不动就要使劲喊，拼命叫，动
手至少打碎玻璃，抬脚就要把门踢烂，遇见
有活的就象打架，他们又打得过谁呢？双方
各自折兵一半。
    在政治第一的那个时候，如果何盈盈以
一个党员的身份就可以象战争年代那样，感
染带动一群人的话，那么化机80就不会成为
当时化机系里名声最臭的班级了。那么何盈
盈为什么有化机唯一的入党资格呢？这个陈
国坚把握的学生入党标准到底是什么呢？不
是班长舜德不知道，而是不想说，他要等到
高年级的时候当面去问何盈盈和陈国坚。

    因为利春梅这学期以来，老是不理班长
舜德，舜德被她气得糊里糊涂的，不知道该
在班上再搞些什么活动。还是红波的脑袋清
醒，也浪漫些。
    “我们到植物园去开班会吧，”红波异
想天开地说，“那多有情调！”
    “神经病！”余的天说。他的反应才象
神经病，他等了班长几周，班长说好要找他
谈话的，一直没有找他谈，余的天有些反常
的敏感和紧张，而且容易发火。他和红波都
发现一个奇怪的现象，只要是班长找了一个
同学单独谈话，那么这个同学和班长谈完后
出来就是特别高兴的样子，“高兴得让人嫉
妒”，红波和余的天都对班长说过怎么不和
他们单独谈话呢？的确班长和余的天的单独
谈话最少，红波也只是在低年级的时候和班
长单独谈得多，后来就少多了。
    “也可以，本来上学期就想搞‘把校园
变成植物园’的活动，”班长舜德说，“现
在春天来了，搞这样的活动更适合些。”
    “我不去，”利春梅说，“你们自己去
吧！”班长舜德听了她说这样的话，真想立
刻把利春梅掐死。
    这是防腐82经常开的班干部会。班长总
结一年级的时候，同学们反映几个主要的班
干部工作配合不够，就这样决定：如果要搞
班级或团支部活动，先要开一个这样的主要
干部会，大家讨论决定后，再分头再搞，这
样不仅增加了相互配合，也避免了工作的盲
目性，所以这个习惯就保留了下来。正因为
如此，防腐82在没有辅导员的情况下，把班
上的工作搞得相当出色。而且班长还有一个
相当好的习惯，就是系里开会的时候，他都
要把会议内容详细地记在“班事纪录本”上，
在上午课前或中午课后及时把会议精神传达
给大家。最常见班长干的事就是，他拿着
“班事纪录本”对大家说：“耽搁大家几分
钟，现在开一个短会，给大家讲系里开会的
内容。”许多同学说抱怨班长“老生常谈”，
可班长就是喜欢傻乎乎的“老生常谈”。
    仔细调查化机系的所有班级，没有一个
班级的活动有防腐82搞得好的，那些总是受
表扬的班级，象后来当了学生会主席的张和
清的那个班，是所谓最好的班，其实他们的
活动还不到防腐82的三分之一。后来张和清
当了学生会主席后班长舜德找他单独谈过一
次话，他不好意思的对班长舜德说“应该让
你来当学生会主席的，可是他没有办法，系
领导坚持要他当学生会主席。”
    之所以有这样的反差，当然是班长舜德
故意所为。他就是要让其他班的同学羡慕他
们防腐82，这一点做到了。班长从来不给系
领导汇报，还故意去顶撞系领导，实际是用
他们的专业知识“腐蚀”系领导的威信，陈
国坚是万万想不到班长舜德有这么险恶的用
心的，在他的眼中，舜德不过是个自以为是
的“小男生”。
    这次他们到植物园，利春梅和余的天没
有去，班长舜德和红波带了另外八个男生去
了。他们在银河公墓乘巴士到植物园下，没
有女生去，他们玩得更狂野，在新建的“苏
铁”区，他们不知好歹地四处捣蛋，把没有
成活的苏铁当成沙袋，拳打脚踢，尤其是班
长舜德，想起利春梅那个小丫头片子，老是
不理他，最后他气得一脚把一颗活的苏铁踢
断了，而且还是一副没有罢休的样子。
    这时，一个愤怒的老农扑了过来，大叫
“抓罪犯哪！”
    红波他们全部吓跑了，只有班长舜德吓
傻了似的，呆在那里没有动，直到老农把他
紧紧地抓住。老农气的浑身发抖，话都说不
清楚。最后老农缓过气来，才上气不接下气
地说：“你，们这，是，犯罪，啊！”
    “我们只是帮你们清理死了的树子。”
看着班长被抓着了，大家还算义气，又跑了
回来，替班长说情。其实班长是故意不跑的，
他见其他同学被老农的愤怒吓得六神无主的
样子，知道他们胆小，要是被抓住了一个不
吓傻才怪呢！
    班长还有个想法，就是想看如何才能
“死里逃生”。这是这几天王教官正在给他
讲的内容，并要他找机会试一下。于是班长
舜德不是想让老农抓住，而是想试一下自己
能否从容脱身。
    但是这第一次“脱身”没有成功，因为
老农太固执，一定要把他们押到公园管理处
去，结果管理人员一说把他们吓了一大跳。
    原来苏铁也就是人们常说的铁树，这种
植物很难栽培，而且都是从国外引种进来的，
园区里的成活率还不到30%，价格贵得惊人，
不是论多少钱一颗，而是按高度，每厘米高
价格是80元人民币。他们踢坏打烂了多少颗，
他们根本就不敢再去数，反正起码几万元的
损失。管理人员看舜德他们还算老实，要罚
他们500元钱。
    500元！这对大学生来说是个天文数字，
别说500元，就是50元他们也拿不出来。这时
舜德那个可怜巴巴的胆怯模样救了他们一命，
而且老农也证实，舜德没有逃跑。最后说到
只罚象征性的20元，舜德哭丧着脸说他们最
多只能凑够10元钱，于是那个管理人员的同
情心被舜德欺骗了，给他们开了一张10元的
罚款单，舜德高高兴兴地掏出了10元钱。
    本来班长舜德说自己一个人出的，红波
说用用班费冲。
    “怎么记帐，”班长舜德说，“写上因
为罚款10元，岂不笑死人了！”
    于是有几个同学每人都出了1元钱。舜德
很满意，他知道这样的结果王教官至少不会
再骂他“太蠢”了。
    而且这个故事还是舜德讨好利春梅的苦
肉计，果然利春梅知道这事后，开始和班长
舜德说话了，班长真是因祸得福了。

    把树木的名称和树对上号，只是这项活
动的第一部分。接下来是调查化机系的树木
分布情况，树名牌的安放位置和安放数量，
再找木板油漆，写好牌子晾干钉在树干上。
其中木板和油漆，陈国坚答应到木工房去替
他们要，但过了很多天，陈国坚都没有要来，
大家都在抱怨陈国坚了，班长想到了一个办
法，陈国坚保证很快就可以拿来。
    “你要再不给我们找来，”舜德对着陈
国坚说，“我们就去偷！要是被抓住了，我
们就说‘是陈国坚叫我们来偷’的。”
    看着陈国坚的那副被将了军有不敢发火
的滑稽样子，舜德想笑但忍住了。
    果然这招很灵，第二天陈国坚就来对舜
德一本正经地说：“我今天已经是第七次到
木工房替你们找了。他们答应了，叫你们自
己去取。”

    看着化机系以前那么威风凌凌神气活现
的陈国坚，现在如此听话的为班长舜德他们
跑来跑去的，舜德不禁得意扬扬起来。但舜
德高兴得太早了，毕竟装出来的大人模样，
还是留着孩子般的笑脸。陈国坚接着要用成
年人的智慧，教训这个不知好歹的小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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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着化机系以前那么威风凌凌神气活现
的陈国坚，现在如此听话的为班长舜德他们
跑来跑去的，舜德不禁得意扬扬起来。但舜
德高兴得太早了，毕竟装出来的大人模样，
还是留着孩子般的笑脸。陈国坚接着要用成
年人的智慧，教训这个不知好歹的小大人。

    前面介绍了关于实践的第二大定律，即
站角定律，亦即站在河道转弯的内侧角上，
不要让李冰看见。
    这里所说的李冰，是指中国古代的秦蜀
守、修建都江堰的父子领导人的父亲。传说
大禹治水，其神化部分较多，能让人看见的
事实较少。而李冰的业绩时值今日，仍然有
事实可以随时去看，这就是闻名世界的四川
水利枢纽工程都江堰。都江堰座落在成都的
旁边，可以和任何一个世界上人造的所谓八
大奇迹媲美，而且她至今仍然富饶着美丽的
天府之国。中国有这样的说法，即“上有天
堂，下有苏杭”，这里的苏杭都知道指的是
江南的鱼米之乡苏州和杭州，这“上有”的
天堂知道人就不多了，这其实是指长江上游
的成都。
    四川不是叫天府之国吗？天堂不过是天
府的一个房间。所以长江上游的成都叫天堂，
长江下游的好地方叫苏杭，简称“上有天堂，
下有苏杭”。“自古苏杭出美女”，把苏杭
的美女叫到天堂成都去逛一逛，这些苏杭美
女马上就失去了光彩，因为成都象苏杭美女
的人到处都是，随便在哪个院坝小巷都可以
弄出一大群来。别说的天府中心的天堂成都，
就是到天府边沿的另一个房间，古称俞州的，
也就是俞尔来自的地方重庆，重庆女孩不仅
漂亮，而且漂亮得霸道，苏杭美女到了、重
庆只有“长袖掩面、躲入云彩”。
    使四川成为天府的人就是两千年以前，
也就是电脑“千年虫”还没有进化出来的时
候（多么纯净美妙的时代），李冰父子带领
无数巴署儿女一锄头一箩筐地修出来的。现
在都江堰旁边后人修建有“二王庙”，专门
纪念颂扬李冰父子的丰功伟绩。
    在“二王庙”里的许多石碑上，刻有世
界上最伟大最有实用价值的格言，象“深掏
滩，低作堰”，还有“站角定律”来自的格
言，即“逢正抽心，遇弯截角”。
    关于实践第二大站角定律的来源，就是
李冰留下的那句“遇弯截角”。
    水是什么？不仅仅是指贾宝玉所说的女
人，或人的感情，水还代表着民心。所谓的
“水能载舟，也能覆舟”指的就是民心。水
还是事物发展的规律，是“熵变”的具体表
现，你看“水往低处流”不就是在说明“熵
增加原理”，也就是说“事物总是往混乱度
大的方向变化”吗？水是生命的来源，水是
灵性的摇篮，水是需求的开始，水是欲望的
终点；水就是人类漂浮的家园，思想的故乡，
人心的走向，水就是历史的长廊。
    水流就是历史，历史就是水流。历史巨
变的时候，就是水流拐弯的地方。
    所谓治水，也就是治人、管事，“管理
国家大事就是政治”，这是陈国坚给班长舜
德解释“什么是政治”时，引用的孙中山的
名言。你们看汉字中的“治”字，不就是水
流旁边修建的土堆土台吗？
    “站角定律”的意思是说，事物变化的
时候，也就是水流拐弯的地方，参加实践的
人不要随大流，傻乎乎地跟着别人往前冲，
也不要站在外面袖手旁观，必须站在河道的
内侧角上，让水流从自己的脚下绕过，这里
不仅水压最小，也最安全，绝大多数的人都
看不到，而且你就象“力挽狂澜”的伟人，
象黑暗之中的灯塔。站角定律的实质是培养
实践者的领袖素质。
    “实践出真知”，领袖素质可能是天生
的，但后天的培养实践是更为重要的原因。
象毛泽东，他既没有高官仙人的帮助，有没
有出国学什么洋经验，就在中国境内捣腾实
践，多次在历史骤变的时刻，站在矛盾斗争
的最中心，也就是水流拐弯的角上，所以他
才成为了中国人民的领袖。
    在人类群体活动的表现中，规模的大小
需要不同的组织形式和组织才能。由小到大
可以分为，个体行为，两人搭挡，三人小团
体，四人行动小组（王中立的GC小组和舜德
的思之小组都是四个人，防腐82的四个主要
班干部，“四人帮”的王张江姚，连《红楼
梦》里的恋爱小组都是四个人，即宝玉黛玉
宝钗湘云）；四人以下的行动往往都是一次
性的，需要最基础也是最重要的组织才能。
四人以下属于小规模的群体活动。
    五人以上属于大规模的群体活动，需要
更高的管理才能，所谓管理就是需要重复进
行类似的活动，分组或分批进行，为了一个
较大的目标，逐渐达到目的地。
    一次性的活动强调的是能否完成任务，
管理的目的是提高完成任务的效率。
    四人小组兼具组织和管理的双重性，是
最能锻炼人的小组人数。小到可以策反一个
人，大到可以组织一个颇具规模的暴动。每
个人的组织能力和管理能力都可以得到很好
的锻炼。因此这是实践活动最基本最有效的
单元。
    至于领导才能，就是起带领和引导进行
群体活动的能力，这是建立在组织和管理之
上的。领导的目的是要使被领导的这个群体
能够生存和发展。
    领袖是指卓越的领导，他不仅能够使群
体生存和发展，还能为群体开辟新的生存空
间和建立新的生存方式，使群体能够起死回
生或生存力量有质的飞跃。
    领导和领袖才能，是通过组织管理活动
锻炼出来的，领袖的才能还需要个人的天赋
和天赐的机遇。
    第二大实践站角定律，是培养一个人的
组织、管理、领导和领袖素质与才能的。

    “李冰”在第二定律中的作用有两个。
显然李冰是熟知水性的人，如果有人想站在
弯道的角上，他会毫不客气地将那个角派人
挖掉，使它不能站人，“遇弯截角”就是这
个意思。反过来，如果要使劲风流，那就在
李冰（们）看不见的时候，站到那个角上，
装模作样或“指点江山”，让一切从他的脚
下绕过。
    当这些少年大学生还不知道大学还应该
学习比书本知识更重要的东西的时候，也就
是应该多实践和追求信仰的时候，班长舜德
站在那个角上，大家都说他是个傻瓜，（大
学毕业的时候，大家才醒悟原来只有班长不
是傻瓜），实际上他是在执着地等待和指引
着水流的方向。
    可是这时“李冰”来了，这就是那个共
党的“杀手”，去年（83年）底的的12月29
日下午，那是一个冷得让这个郑老头直流鼻
涕的干冷天。红波通知班长舜德和余的天到
系会议室上党课，由新来的系党总支书记讲。
    红波却说他不想去听，余的天也说不去。
班长舜德劝了他们，于是三人都去了。
    “上党课和我有什么关系？”红波已经
到了系办公室的门口了，还这样说。
    “至少可以增长些知识吧！”班长舜德
拉着红波，三人都去听了。
    第一次见到这位名叫郑景的系党总支书
记，发现他是一个干巴瘦的小老头，个子小
脑袋小身材小，连眼睛都很小，但眼睛很深，
让人觉得深不见底，深不可测，深藏不露，
舜德觉得他的眼睛象京子的瞳孔，是一个深
深的黑洞，把一切物质都要吸引进去的黑洞。
    天气是广州最冷的日子，坐在那里手脚
冰凉，许多同学还冷得发抖。郑书记不停地
擦着鼻涕，他说他着凉感冒了。陈国坚说了
几句开场白，给大家介绍了新来的书记，就
出去了。清冷的会议室只留下一群在冬日里
瑟索青年和这个瘦弱的小老头。
    郑书记看着手中的一小叠草稿纸，慢慢
地说了起来。
    舜德后来找他要看那草稿纸上写的东西，
结果发现草稿纸上全是空白。
    “普通的工科大学，是为了给我们国家
培养工程师的；重点工科大学是为了培养总
工程师，你们将来都将是总工程师。
    “我们国家现在的年轻共产党员太少，
有知识的年轻共产党员更少。这是很危险的！
象这样下去，10年20年之后，我们的共产党
将没有党员，伟大的中国共产党将灭亡。
    “你们是大学里的主要骨干，至少都是
班干部，我觉得你们都可以入党，也应该入
党，如果你们都不能入党或者不愿意入党，
那么其他大学生就更没有资格入党了。我们
的共产党将来会有什么希望，会有什么未来
吗？”
    郑书记的话和以前陈国坚说的完全不一
样，按照陈国坚的标准，没有一个大学生是
符合入党标准的，只有何盈盈例外（因为她
是女的？）。
    郑书记显然已经了解了些关于化机系学
生的一些思想情况，他说：
    “有的同学想一夜之间就入党；还有的
同学见比他强的都没有写入党申请书，所以
也不敢写申请书……”这分明就是在说防腐
82班。

    班长舜德知道这个小老头是个“李冰”，
所以只能先绕开他。
    后来班长舜德在班会上给大家说了，不
要受他自己行为的影响，他自己是在防腐82
的同学面前保证过，“全班每一个同学都觉
得可以了，才写入党申请书”。班长号召大
家积极向党组织靠拢，有意愿的最好马上给
组织上写入党申请书，如果不会写班长舜德
还可以给予帮助指导。结果后来防腐82有五
六个同学入了党，其中当然没有班长舜德。
    今年（84年）的三月中旬，班长舜德到
过陈国坚的家里，16日和陈国坚约好次日晚
上谈，17日晚上舜德去的时候，陈国坚非常
的不耐烦，给班长舜德讲了一大堆的政治术
语，他要急着去开会，就是关于两天前（3月
15日）足球决赛打群架的事情，最后他是把
舜德从家里“赶”出去的。
    看着陈国坚不理会，班长舜德更来劲了。
舜德是个脑袋里有七八只乒乓球的人，别人
越是不理他，他越是要缠着别人，他下决心
“如果要入党，就一定要找陈国坚当入党介
绍人！”本来舜德听了郑书记的那次党课后，
触动很大，他想找陈国坚好好谈一谈的，把
自己对入党的真实感受给陈国坚说的。这次
还有点要给陈国坚“投降”的味道，没有料
到这么的不凑巧，陈国坚有一百个理由拒绝
他，这使已经快要消除的“恨”更加深沉地
迭加了起来，使舜德后来没有办法忘记。

    陈国坚给了班长舜德一个任务，就是代
表化机系，为今年5.1和5.4的学院游园活动
制作一个游戏装置，这种动脑动手的业余制
作，是舜德最拿手的。
    防腐82第一次给化机系游园活动出的节
目“钓鱼”就获得了三等奖，这还是舜德用
一个晚上和几个同学作出来的；第二次参加
化机系游园会的节目是“环球旅行”，就是
在一个大的课室里，班长舜德在地上画了一
个大的世界地图，让人拿着一张旅游线路图，
在规定的时间里，用单脚在各个国家和地区
的位置上跳来跳去，如果熟悉世界地理的就
可以轻松过关，那些不熟悉世界地理的就很
狼狈了，在香港到美国旧金山的中间有个很
小的夏威夷可以中转，要是找不到夏威夷的
话，就很可能掉进太平洋里“淹死”。
    碰巧这年寒假的时候，舜德的81级老乡
李川回家的时候，替舜德带来了他中学业余
制作的“百宝箱”，里面有工具和各种小零
件。班长舜德在床上想了一晚上，因为这次
算是业余的“大制作”了，必须和化机系的
专业结合起来。
    第二天上午上课的时候，班长舜德在笔
记本上写好了制作方案。下午班会的时候，
班长舜德详细地讲解了他的方案，其他同学
都没有成熟的方案，就按照班长的计划分组
实施了。
    分组情况是这样的，余的天和王振尧、
汪开明等学习比较好的同学组成化工水力小
组，负责有常用的化学实验仪器搞一个游戏
装置；班长和红波等组成机械组，负责制作
一个小型的“过山车”一样的装置，利春梅
和女生组成装饰组，负责游艺装置的美化工
作，还请轻机82的电子爱好者张少波和舜德
组成电子组，负责音乐和音响效果。
    “哇！我们的总工程师。”几个同学听
完班长舜德的布置后，不禁同时赞扬起来。
    班长舜德也飘飘然起来。
    从四月份开始，有一个多月的时间，这
在时间上是足够了，资金上陈国坚非常的节
约甚至可以说是刻薄，舜德只报销了十几元
钱，剩下的陈国坚说等游园会后再一起报销。
    大家的积极性很高，毕竟两次游园节目
都拿过奖，他们对班长很有信心。但班长在
大家积极动手动脑的时候，经常不在。余的
天等对班长很有意见，但班长有合理的解释，
上个学期班长就参加了学院武术队，武术队
每星期有两个下午要训练。
    另外还有一个不合理的理由，班长舜德
更不敢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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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寒假的时候，舜德不是找了一个广州靓
妹越秀吗？他还亲热地叫她秀儿。
    秀儿的遭遇使舜德对她产生了深深的同
情，寒假在一起的时候，他和秀儿就越过了
本来就是假设的兄妹关系。开学以后，以前
已经习惯了坏习惯的越秀常常不能专心学习，
舜德有两次去的时候，都发现越秀在巷对面
同一层楼高住的一个小女生家里，偷看录相。
越秀向舜德承认那些是黄色录相，而且舜德
给她规定的课外作业没有做完。
    每次舜德都毫不客气的打了越秀耳光，
越秀也哭着向舜德认了错，舜德总是心疼地
把秀儿搂在怀里，替她擦去眼泪。后来舜德
明白了，原来是秀儿过早地进入了成人般的
肉欲世界里，难怪越秀脑袋不笨但成绩却很
糟。
    后来舜德也开始了和越秀的变态性游戏，
而且也陷了进去。舜德层就这些事情，去请
教那个给俞尔做过手术的妇产科江医生，江
医生是一个“留守女士”，丈夫到国外去了，
她不仅给舜德讲，还亲自示范那些舜德觉得
非常变态而她觉得有趣的性游戏。
    防腐82准备节目的时候，舜德每星期要
到越秀那里去两次，然后乘22路最后一班巴
士回学校。过多的消耗了“精力”，也是影
响他发挥智力的原因之一。
    还有舜德接到中学同学王强的来信，他
说他和小红同在一个街道办事处待业，还一
起在办事处里打过多次乒乓球，他说小红完
全变了，她不再与原来班上的任何女生来往，
而且眼睛没有以前那样的光泽了，谈锋也不
利了……舜德想回家去安慰小红，但他早已
和小红断了通讯联系，都快两年了，舜德也
该回家看看了，不管小红变成了什么样，舜
德都想看一看。
    舜德很烦闷，他和越秀狂热地进行“床
上运动”，也是为了解脱自己。
    俞尔也看出来了舜德的心情很不好，她
也任由他在床上狂野。但她和舜德毕竟是属
于偷欢的大学生，尤其是俞尔，她现在已经
是一个非常爱学习的女大学生了，还向一个
同年级的日本女学生樱子学习第二门外语，
即日语。大学生要比越秀那个中学生思想要
成熟的多，分得清什么时候该干些什么。

    在四月的最后一个星期里，班长舜德开
始意识到时间的紧迫了。
    原来他过高地估计了这些大学生的动手
能力。这些“应试教育”下的大学生，考试
还可以，动手能力就相当差了。远远没有
《中学科技》里面的中学生的动手能力强，
在班长舜德不时的检查他们的实验进展时，
也可以看见他们都在看书动手，王振尧和汪
开明还用线栓着砝码放到量筒里试着什么，
但班长具体过问余的天的那个化工水力组的
研究进展时，才发现方案还停留在他布置工
作时的程度上，一个限量水重的电开关，就
把他们难住了，而且余的天还不好意思向班
长请教。
    班长舜德生气地拿起一个空罐头盒、几
根粗导线和一把手钳子就去了武术队了，在
去和回来的路上，班长做好了一个精巧的限
量开关，回来给大家演示的时候，余的天那
组的人有高兴了起来。但也只高兴了一下，
其它还有许多制作内容根本没有时间再做了。
这时班长才开始显出焦头烂额的样子，决定
放弃节目中关于化工水力的内容。
    “你们那组还不是什么都还没有做，”
余的天很生气地说，“我看干脆放弃！”
    “不用放弃吧！”班长舜德说，“我早
估计到可能有意外，所以化工组和机械组的
内容可以结合在一起，也可以分开，现在专
心搞机械部分，可能会更好搞。因为机械部
分更原始，不容易出错，那些电子部分和装
饰部分是附加上去的。”
    余的天不想听班长胡说八道，转身气呼
呼地回了自己的房间。余的天才不信呢，班
长这个月不知跑那儿去了，找也找不到，班
长那个机械组不过拿回了一堆废秀铁皮罢了。
    第二天，班长没有出房间，只听班长的
房间里榔头响了一天，到晚上的时候，余的
天终于忍不住好奇地进了班长的房间。
    “哇！”余的天不禁儿童般地高叫了起
来，“好漂亮。”
    原来这一整天，班长把在机械厂拣的并
用厂里的剪刀剪成30毫米宽的铁皮，敲成了
一副完整的轨道，而且轨道的主要支撑也已
经做好了，到晚上的时候，整个拥有复杂曲
线轨迹的“钢珠过山车”基本成形了。
    “只要陈国坚拿来油漆，就可以了！”
余的天一副盲目乐观的样子，把几天来愁眉
苦脸的班长舜德也逗笑了。
    模型主体做好后，班长舜德把张少波的
“低频信号发生器”接好，用钢球试了一次，
还可以。游戏者扮演的是铁道扳道工的角色，
就是钢球最后快速滚过岔道的时候，必须眼
疾手快，才能把钢球推入岔道，此时电路接
通，班长的那台收录机的磁带就会转动，中
奖的音乐就会响起来；如果游戏者“扳道”
的时机早了或晚了，最后钢球会落入最下面，
那么收录机的低频放大电路会将“低频信号
发生器”的信号放大，喇叭里放出的就不是
动听的音乐，而是噪音般的低频音响。

    班长舜德到女生宿舍去了解利春梅的装
饰方案，使班长大吃一惊，利春梅根本就没
有做。在舜德出去鬼混的这一个月里，她们
以为放弃不搞了。
    “这肯定是借口！”班长从女生宿舍出
来的时候，心里想，要是放弃会正式通知她
们的，这利春梅知道。这个小丫头片子，可
能与何盈盈差不多，只会把男生喊来叫去的，
对女生一个也叫不动。早知道这样，这期间
班长舜德该来女生宿舍几次的。
    班长舜德不是没有想到过，而是怕利春
梅这个小丫头看出他才和俞尔或秀儿鬼混过，
他总觉得利春梅的眼睛可以看穿他的心，所
以不敢去找她。
    班长舜德也是过于相信女生的动手能力
了，文革后期，他家乡成都的院坝里，每次
的游乐或宣传活动，都是由院坝里的女娃子，
摺彩花，粘纸环，叠灯笼，刻娃娃，他们男
娃子有时也会去凑热闹，学着女娃子的样子
做一做。舜德不曾料到这些女大学生，连女
孩子应该会做的都不会做。有一次，舜德试
着在一张手帕上绣《中华武术》杂志上的
“中华”二字，刚绣了一半，防腐82的女生
们到男生宿舍来了，班长舜德把正在绣字的
“花圈子”（蜀绣的工具）递给卢绮婷看，
不料她满脸鄙视的样子；另外一次利春梅看
见班长舜德在替其他男同学在缝被子，就腆
不知耻地要班长也帮她们缝被子，说她们手
上没有力气。班长立刻就骂她“这样男女不
分、阴阳颠倒，世界不就乱套了吗？”这种
“乱序”现象在大学里到处都存在。

    关于这次游艺节目的制作，最大的打击
来自陈国坚。将在要正式参加学院在“西湖
厅”举行的84年5.1和5.4的游园活动的前一
天下午，陈国坚还没有拿来油漆，并且等到
最后陈国坚才说没有油漆，要防腐82自己去
买吧。意思是说“自己去哭吧！”
    红波临危受命，一个人独自上广州买油
漆，班长舜德叫他顺便买些彩纸回来，好做
装饰用。等晚上红波疲惫不堪地回来的时候，
手里只拿着一扎红色的皱纹纸，班长看那皱
纹纸象是以前四川农村妇女用过的“月经纸”，
舜德感到一阵恶心，准备一个多月的代表化
机系水平的游艺节目彻底流产了。

    本来可以放弃的，可天性乐观的余的天
坚持要拿去参加，说“管它好不好看，只要
能玩就可以了！”
    “去吧！”班长舜德反正已经无所谓了。
    第二天，防腐82就把这堆又破又锈的废
钢铁，用装建筑垃圾的手推车，运到了学院
那边西湖旁的最大的学生饭堂“西湖厅”，
把几张饭桌拼在一起，再铺上白色的塑料布，
把一堆狗屎一样的锈铁架子搬了上去。
    效果居然比想象的要好得多。一个铮亮
的钢球，被一个电动的牵引车带到最高处，
然后沿着锈巴巴的轨道绕上几圈，又翻滚两
次，才冲向终点。那里有个迫不急待手心冒
汗的家伙双眼死死盯着钢球，等钢球绕来绕
去地把他的眼睛都快要绕花了的时候，钢球
突然飞到他的面前，于是他才手忙脚乱的去
扳道，当然听不到中奖的音乐，只能听到烦
人的噪音。有几个人还连续排队玩了几次。
    玩过的人都说好，没有玩过只来看一眼
的都说这是一堆垃圾。最让防腐82难受的是
化机系来的同学说“简直给化机丢脸”。
    余的天最后玩得高兴了起来，在牵引电
机出故障后，他干脆取下了电机，每次用手
把钢球用牵引线拉上去，还一边乐不可支的
高叫“来啦，来啦！”

    本来舜德没有意识到这是陈国坚故意在
“报复”他的，游园会快要结束的时候，一
个教授模样的老师来到化机的游艺节目前面，
问这是谁设计的，班长傻呆呆的走了过来。
那个老师说这个节目不错，班长舜德以为这
只是安慰他们的，那个老师说，如果这个装
置油漆一下，再装饰美化好一些，很可能会
得奖的。他要班长舜德以后考研究生考在他
的门下，舜德说“谢了，我现在就想毕业。
我才不想读书呢？”
    弄得这个老师莫名其妙，他哪里知道舜
德来上大学是被人“骗”来的呢！
    游园会结束后，他们又把那堆东西送回
了原来的地方，也就是垃圾堆。
    班长舜德下来找陈国坚报销余下的账，
陈国坚坚持要把节目制作用过或没有用过的
电线、插头、绳子等物全部上交，否则不予
报销。舜德想不起这些东西是哪个同学顺手
拿去了，他也不好意思去找他们要回来，大
家都忙了一个多月，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而
且那些东西也不值几个钱，要上交舜德只有
自己去买来上交。
    “买来上交”，这不神经病吗？舜德突
然醒了过来，这么大型的游艺节目，共花费
了二十多元，除去上次报销了十几元，剩下
可以报销的不到十元钱。而看看其他系的节
目制作，少说也要一百元以上。看来陈国坚
是在故意刁难舜德，而且在节目最需要加油
的时候，陈国坚来了个“釜底抽薪”，没有
油漆是这次失败的关键原因。
    一个被成年男人用经验和老道打败一个
未成年的小男生，这不是轻而一举的事情吗？
舜德第一次有了被打败的感觉，他又伏在俞
尔的膝上哭了起来。这件事情对班长舜德的
打击持续了大半个学期，也使防腐82天真烂
漫的理想大学生活开始走向了终点。

    这一回合陈国坚赢了，但他却因此犯了
一个致命的错误，他不该用整个化机系的名
誉作为报复一个学生的工具。可见他是被舜
德以前对他不断的“腐蚀”气昏头了。等后
来他意识到这个不可饶恕的错误后，他已经
没有脸面在化机系工作了，82级毕业的时候，
他主动要求调到了学院图书馆，也就是舜德
发现《宣言》那本书被注销的地方。这真是
一个绝妙的怪循环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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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防腐82到学院那边出了丑以后，全班
都很情绪低落。班长舜德觉得在期考试复习
以前应该再组织一次活动，把大家的积极性
和情绪再提起来。
    5月22日，防腐82上午三四节每课，红波
把大家留下来，选“中国防腐学生夏令营营
员”，结果选的是成绩最好脾气也好的王振
尧，红波说“才七票，不到三分之一，……
算了，是最多的，就这样吧。”
    谁不想去免费活动呢？以前红波中学的
时候，可能这种事情都是他去的，所以他感
觉有些酸溜溜的。班长舜德其实感觉和红波
一样，只不过没有象红波那样表露出来。防
腐83班根本就没有选，班长张亚强（人称
“小天津”）直接就去了。
    选完“营员”后，红波主持《青年文摘》
竞赛题解答，在黑板上划圈。教室里秩序乱
糟糟的，阿政和江舟走了。班长舜德带头去
解答了几个问题。利春梅一直低头不语。
    下来中午的时候，红波把班长舜德和余
的天叫到他的房间，说阿政和阿海太不象话，
这样“有的班干部累得要死，有的班干部闲
得要死”。
    “说到干部，”红波对班长说，“我们
团支部都是纯的，就是你的班干部不带好头，
连个普通同学都不如！”
    班长舜德听出红波是“狗急乱咬人”，
他以前从来没有这样对班长舜德说话的。原
来红波主持会议的能力有待提高，象阿政阿
海这样自由惯了的人，得先和他们聊些别的，
让他们集中精神，才不至于影响会议的情绪；
还有，红波只注意在会上讲他的，不注意下
面同学的反应，更不会在会上利用各种技巧
调动大家，而且自己的情绪都不稳定，稍有
波动，他自己就会显露生气的样子，也是他
自己在使大家情绪更不好的。
    不过红波和余的天说的也对，阿政阿海
是过于散漫了，还不如他们提的邵毅刚和薛
明才工作积极。但红波和余的天提议明天就
改选班委，这显然太急躁，也不符合程序，
就提议明天先分头去汇报谈话，听听意见再
说，就是红波明天去找何北海汇报，余的天
找陈国坚汇报，而班长找阿政和阿海谈话。
    次日他们分头行动，班长舜德上午找了
阿海，说了对阿海的看法，阿海只有傻气的
说：“我本来就不想当干部了。”下午，班
长舜德又找了阿政，坦率地讲了他在红波主
持的会上的表现及其危害，阿政承认了自己
的做法不象个班干部，他也同意不再担任班
干部。
    红波找辅导员何北海谈了，但何北海象
个木头人一样，没有反应。舜德估计这个心
猿意马的临时辅导员，根本就不敢介入舜德
的防腐82；余的天找陈国坚也谈了，但估计
说得不多，而且陈国坚还推说应该找班主任，
余的天骂骂咧咧地回来与红波和舜德说了。
余的天为了四月份徒劳的工作，也开始恨陈
国坚了，说不定他也看出是陈国坚在故意的
使防腐82丢人现眼的，这个从来不说陈国坚
不对的余的天也开始在背地里和同学们一样
骂起陈国坚来，而且骂得比一般同学还要狠。
    后来班长舜德找过班主任后，班主任刘
均权委托舜德全权处理这件事，班长舜德才
开了一个班会，把阿政和阿海用邵毅刚和薛
明才换掉了。至此防腐82的全部干部都比较
心齐了，以后的活动都开始顺利起来。

    在正式开班会以前，班长找利春梅和卢
绮婷谈过。
    找利春梅是在课室里，班长舜德刚开始
坐到利春梅前面的时候，她还在耍个人情绪，
一副还是不理会舜德的样子，但舜德没有时
间考虑个人感情的问题了，在其他部分同学
还在课室的情况下，不断地给利春梅说了起
来。利春梅听着听着，也逐渐抛开了对舜德
个人的讨厌，专心听舜德讲正经的事情，而
且她也听明白了，开班会的时候要改选班委
成员，每个干部要先自述近两年来的工作，
如果工作自述不好，班上同学会选掉的。利
春梅也不愿意被选掉，就听班长回去准备了。
    防腐82的班级管理相当民主，在事先班
长舜德的精心安排下，每次工作都基本上可
以达到预期目的，这主要是指几个主要班干
部（班长书记余的天利春梅）事前商量好了
的决定。红波当时还不懂，班会的结果决定
于会前的下面工作，实际上就是班长和主要
当事人的个别谈话。到大学毕业的时候，红
波学会了在正式会议要保持从容，但没有完
全学会舜德的那种把握事态和与人谈话的能
力，因为红波的思想本质上还是灰色的，很
难把别人的情绪调动起来，这使舜德在大学
高年级完全放弃班上工作以后，防腐82的良
好群体意识完全走向了崩溃甚至疯狂。这又
是后话。

    找卢绮婷谈话的目的不是为了改选，因
为她不是干部。自从利春梅不太喜欢和班长
舜德说话以后，舜德明白不能指望再依靠利
春梅给大家制造更多的欢乐了，就把希望寄
托在了卢绮婷的身上。班长舜德是靠什么内
容把这个有着一双漂亮大眼睛的北京姑娘说
兴奋的呢？恐怕没有一个人相信，班长给她
讲的是完全的政治内容，而且是非常极端的
内容：共产主义为什么能够实现？
    班长舜德和邵毅刚一起，到女生宿舍把
卢绮婷讲兴奋后出来，邵毅刚惊奇地对班长
说：“你说话象个共产党的大干部，也没有
见你怎么看书学习，你怎么知道的道理那么
多呢？”班长舜德笑而不答。怎么回答呢？
这个经常替班长抄写正式东西（文件）的江
苏农民，他爸爸是县长的秘书，所以他也象
班长的秘书，虽然年龄最大，却不解儿女私
情。上次从肇庆游玩回来，他好奇地在阶梯
课室看着班长在写日记，班长恶作剧地在日
记里写了几句话，就把日记给了很想看的他，
这个傻乎乎的农二哥，看了一会儿就不敢看
下去了。班长舜德的日记里写着“我睡在利
春梅的旁边（两铺位相邻），猜想她也没有
睡好，这个可爱的小女孩，我真想把她抱在
怀里，在她的额头上吻一下……”
    怎么给邵毅刚说呢？舜德给他讲那个
“坏蛋”王教官是如何给他和俞尔灌输那些
危险的“斗争哲学”的，怎样把他和俞尔深
更半夜地带到那些秘密的“共党圣地”的，
他又是如何地和俞尔一边亲嘴儿、一边讨论
《宣言》中的性与暴力的，……，邵毅刚想
知道这些，门儿都没有！所以班长舜德对他
的问题只能笑而不答。
    就在班委改选后，班长舜德宣布“要去
虎门游玩的留下来”，出乎舜德的舜德的意
料，只有寥寥数人留了下来，而且尽是些以
前对班级活动最不积极也不捣蛋的人。女生
都出去了，但卢绮婷在路上等着班长舜德，
她对班长说：“我去劝利春梅也去。”后来
果然她把利春梅也劝去了。舜德想，这个北
京姑娘，某些能力可能比那个江西小女孩要
强些，至少可以劝动她，而利春梅在游园节
目制作中，一个人也发动不起来。
    最后决定去的人只有七个，即班长舜德，
卢绮婷、利春梅、罗光辉、吴荫辉、薛明才
和杨Ｆorest，余的天先说不去的，看着他们
高兴的样子，也一副想要去的样子说“我真
想和你们一起去啊”，班长故意气他说：
“去什么，船票都买好了！只有七张。”如
果这次余的天跟着去了的话，说明他的心商
（这是现在才有的名词，就是一个人的心理
综合素质的测验总分，就象智商一样。心智
皆全的人才能承担大任）已经达到了舜德希
望的那样，他就可以参加舜德的那个行动小
组了，可惜就在这一瞬间，历史和余的天擦
肩而过了，余的天没有赶上舜德的那艘核动
力潜艇，只有等他看了这本书才能后悔或庆
幸去吧！
    班长舜德和红波一起去了系办公室，找
陈国坚给盖章，班长舜德漫不经心地递上一
自己写的介绍信，就是去虎门请军方给予方
便的说明。陈国坚接过去看着问，什么时候
走？怎么去？
    “星期六上午的船票。”舜德回答。
    “必须把船票退了！”陈国坚严厉地说。
红波看见马上就吓跑了，回到防腐82男生宿
舍，幸灾乐祸地说：“虎门去不了了，陈国
坚不让去！”
    面对陈国坚的义正言辞，班长舜德还想
讨个同情：“只有两节课，我们回来自己可
以补上，况且我们只有七个人去。”
    “绝对不行！”陈国坚的态度非常坚决。
看着班长舜德一副着急的样子，陈国坚想起
这个怪头怪脑的班长，竟然多次与他作对，
以前没有抓到他的任何把柄，这次又带头违
反纪律，利用上课时间去搞什么活动。
    “你不去退票，不把时间推迟，我就不
给你盖章！”陈国坚说完，把双手放到脑后，
身体往后靠在椅子的靠背上，一副冷眼旁观
的样子。班长舜德看着陈国坚那个模样，想
起俞尔形容的“一个久居文坛毫无建树的自
负文学青年”。
    “陈国坚，我告诉你，”没有谁敢这样
面对面直呼陈国坚的大名，班长舜德一字一
句地给陈国坚说，“船票已经买了，时间不
可能推迟，我只是来告诉你一声，介绍信你
盖章我们要去，不盖章我们也要去！你想干
什么，随你的便。”
    说完，班长舜德转身就走！

    两个女生五个男生，再加上班长舜德那
说不完的逗人话题，和卢绮婷这只装满愉快
和欢笑的快乐瓶子，这已经构成了一个最佳
的小型旅行团，唯一担心的是路上会不会遇
见意外的人发生意外的事。
    在去太平镇的船上，就有几个不怀好意
的当地男人，老是跑来插话，还尽量地要靠
近卢绮婷和利春梅，班长赶忙悄悄地站到那
些男人和女生之间，他就紧挨着卢绮婷。卢
绮婷还没有意识到那些臭男人正心怀歹意狼
一样地盯着她，她依然象只小羊糕撒欢似的
说笑不停，他不知道班长舜德心里是多么的
紧张，幸亏船很快就要到码头了，而且班长
还不时说一句让坏男人“消欲火”的话。
    上岸后，班长带着大家到了海军码头，
码头有许多人，班长舜德表面上没有什么，
但心里很紧张。因为他没有拿到系办公室加
盖公章的介绍信，不知道能否搭上军舰去沙
角海军基地。班长不时的东张西望，好象要
寻找什么奇迹。
    有两个姑娘进了海军码头，班长打量了
一下，将信将疑地走了过去。
    果然那个较高个头的姑娘就是林晓婕，
她爸爸是海军基地的首长，王中立给舜德介
绍了许多沙角基地的情况，如果万一遇到麻
烦可以直接去找她爸爸林洪康（好象是个师
长）。舜德向小婕进行了自我介绍，请她帮
忙替军舰上的人是说情，让他们搭军舰到沙
角去。
    “没问题！”她说，“船上的所有人我
都认识，我去说一声就可以了。放心吧！你
这个军佬。”
    “我不是军佬，”舜德指着班服上印着
的“华南工学院”的字样说，“是学生。”
    “我看你就象一个军佬。咯咯……”小
婕说笑起来的时候，才象个13岁的孩子，如
果她不说话，班长舜德会以为她有26岁，她
的皮肤很黑，如果不计较她长得黑，她果然
“是一个小美人儿”。另外一个女孩，看上
去比她年龄小得多，象是有18岁，实际年龄
才16岁。她们两个家住在沙角，但在太平镇
读书，星期六回家过周末。这些情况王教官
给舜德说过，所以他不能听陈国坚的话将出
发时间推迟。
    舜德的最大特长就是逗女孩子开心，这
两个女孩很快就溶入了他们七个人当中。在
码头和军用运输船（军舰要运兵到太平镇）
上，他们愉快的说笑声吸引了周围人们的目
光，这里是年轻飘洒的快乐世界。
    在船上，班长问小婕周围的情况，她眨
巴眨巴眼睛说：“呵，你要写作文？”然后
她象背书一样的说：“我们从太平镇出发，
路上经过了虎山……”说到这里小婕就忍不
住银铃般笑了起来。
    “那就是我们的家。”船快到沙角的时
候，小婕指着前面说。
    “我们今天晚上就住在你们家里。”班
长舜德说。
    “好啊！”小婕大方地说，“我们家很
宽的。”
    如果余的天来了，舜德肯定会带大家到
她的家里去。可是看看来的这几个在班上没
有什么个性的男生，和利春梅那个不高兴的
样子，班长舜德决定当晚就会太平镇，明天
还要去番禺玩呢。
    到了沙角，那两个女孩回了一趟家，然
后又来找到他们。
    “哎呀！你们到哪里去了？”小婕象是
看见老朋友一样的说，“我们到处找你们！”
    她们一起去看了炮台、地道、捕鱼台、
点将台、记念碑、节兵义坟等。还在沙角牌
坊前合影留念，小婕问谁认识牌坊上的篆体
字“沙角”，她调皮地说那是“炒肉”。
    小婕挽留不住，班长舜德当晚要带大家
回太平镇。小婕挽着卢绮婷，另一个女孩挽
着利春梅，他们九个人一起走向码头，上了
一艘军舰，继续说笑起来。
    那两个女孩给他们每个男生都取了绰号，
舜德叫“班长”，因为他的班服后面印着
“1”号数字；罗光辉是“足球明星”，薛
明才是“农民”，杨Ｆorest是个“小孩子”，
吴荫辉是“假老师”，小婕还在班长舜德的
耳边小声说吴荫辉“象个特务”。
    小婕在军舰上很随便，她拿着卢绮婷开
着的收录机，自以为悄悄地想去吓别人，没
有想到收录机发出的音乐早就暴露了她的企
图，所以她几次都没有成功。
    “你先把收录机关了，免得别人听见。”
班长舜德提醒她说。
    小婕这才醒悟发现过来，她于是看着班
长舜德傻乎乎的笑了起来。她才把收录机还
给卢绮婷，又从一个水兵的舱里拿出一把吉
他，可惜大家都不会弹，她只好一个人在那
里乱弹琴了。
    这时一个水兵走了过来，小婕把吉他还
给他，又对班长舜德说：“这吉他是他的。”
    班长舜德请那个水兵弹一首，他就怀抱
吉他弹了起来。水兵也是很浪漫的，可不是
吗？他们总在浪打水漫的船上呀！
    这个水兵边弹边唱了起来。舜德跟着唱
了起来，并示意大家也唱起来，还碰了小婕
一下倒肘，叫她也跟着唱了起来。班长舜德
引着大家越唱越大声，最后开怀高歌起来。
    大家一起唱了“龙的传人”、“爸爸的
草鞋”、“垄上行”、“外婆的澎湖湾”和
“赤足走在田埂上”。轻快嘹亮的歌声，伴
随着波浪翻滚的潮水，传遍了整个军舰，把
航行在珠江和大海之间的这艘船，变成了一
个水中歌舞台，船上的人都成了观众，每个
人的心里都是歌，都在唱，就象海鸥一样，
在自由的天空翱翔。
    曲终人散，谁也无法改变。军舰马上就
要靠岸，弹吉他的水兵立刻放下吉他，说了
一声“我有任务！”就箭一般地跳上码头，
他要把缆绳栓在大铁桩上。
    班长舜德第二个跳上了码头，又回头招
呼大家赶快上岸。
    “你们就住在沙角麻！”小婕哀求的声
音就象是哭一样，另外那个女孩忙说“都到
太平镇了，还说有什么用！”
    “等回了广州，照片洗好后就给你们寄
来！”班长舜德边走边回头的说。
    班长舜德不是不喜欢留下来，他的心思
要复杂很多。班长舜德看见利春梅那个不高
兴的样儿，而且偶尔回头会发现她的表情很
难看。看着卢绮婷满面春风的样子，再看看
小婕那天真烂漫的笑脸，舜德不忍心看见他
喜欢的女孩心里难受，赶快带着大家离开了
那个可爱的小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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