熵  变
天堂篇
第一章    天之娇子
    二十世纪的八十年代初,人们把考上大
学的学生称为“天之娇子”。
    怎不叫人羡慕呢?青春、美丽、理想都
有的重庆女孩俞尔,才十六岁就考上了广州
的名牌S大学。一时间她成了欢乐的源泉,
走到哪里,那里就是喜悦的聚会,人们争相
和她交谈,愉快的笑语如阵阵春风飘来飘去。
从俞尔接到大学录取通知书起,就再也没有
平静过。
    这家请,那家请;亲戚、朋友、同学,
爸爸单位上的同事、妈妈单位上的同事、甚
至还有她弟弟的同学等等,一直请过不停,
中国人的礼节就是这样,请人就得吃饭,吃
饭就得喝酒,俞尔的爸爸这几天来喝醉了好
几次。还好俞尔是个女孩子,可以不喝酒,
但也被灌了很多的汽水。那年月还没有什么
饮料,女孩子能喝的就只有汽水了。
    俞尔同时还收到很多礼物,什么衣服、
鞋子、文具、书籍,还有小狗狗洋娃娃等摆
满了她的屋子。夜深了,俞尔一个人还在看
那些礼物上的留言,认识的和不认识的人送
的她都仔细看过了,但她始终没有找到她想
看见的名字。
    最后在朝天门码头,她和父母及弟弟上
了去武汉的轮船。当轮船离开码头的时候,
俞尔远远看见了那个男孩,他一个人站在上
面,象块石头一样地看着她,看着轮船东去。
    在武汉火车站,俞尔告别父母和弟弟,
一个人拿着行李,登上了南下广州的列车。
    这是1981年8月底,也就是新学期要开
始的时候。

    如果你问一个学生是几月份入学的,中
国学生都会答是九月份。如果这个问题让俞
尔来回答,她会说是三月份。你别不信,这
是真的。俞尔小的时候,我们国家还没有
“学前班”这个名字,但却非常罕见的有个
“革命”的名字——“抗大”,也即是“延
安抗日军政大学”的简称。这并不是让“学
前班”的孩子上大学,而是让他们学“抗大”
的样子,就是每人把家里的小桌子小板凳各
拿一根,抬到一间临时空房,再找几个待业
的知识青年来讲课。“抗大”是三月份招的
学生,只上了一年的课,“抗大”就完成了
历史使命。
    原来“抗大”的学生全部转入正规小学,
次年三月开学就读二年级。这样读完二年级
后,由于“抗大”招的学生年龄大小不一,
更由于“抗大”的学生与别的学生都要相差
半年,于是“抗大”的学生在读三年级的时
候就开始分班。按出生年月日,在1965年2
月15日以前出生的分成大班,三年级只读半
年就全部升到四年级;而15日以后生的学生
全部多读半年的三年级。俞尔的生日是1965
年2月14日,刚好升入大班。
    俞尔的小学只读了四年半,加上初中三
年,高中两年,一共才九年半,所以她考上
大学的时候才十六岁。

    同样是读过“抗大”的成都男孩昙舜德,
就没有俞尔那么幸运,他是1965年2月24日
生的,所以多读了半年,在俞尔读大学一年
级的时候,他还在中学读高二。不过,“他
肯定考上大学”,这是他的老师说的。
    老师这样说是有根据的。舜德是班上的
团支部书记兼班长,学习一直是班上的第一
名。而他读的这个班,是学校的重点班,每
年重点班都会有几个学生考上大学,如果学
习成绩第一名的他都考不上,那么其他同学
就更困难了。
    舜德的学习是最出色的,但比学习更出
色的是他的工作。他们团支部被评为“优秀
团支部”这不用说,值得一提的是他曾带领
团员们干过两件不一般的事。一是刚读高一
的时候,他背着老师,把班上的团员和积极
分子,带出成都,到新都县去搞活动。活动
非常成功,从那时起,他们班成了学校里最
为活跃的班级。另外一件是,向班主任写了
一份十几页的报告,反映同学们的意见,经
过团支部的讨论,正式递交给班主任。班主
任哪里敢不听“团组织”的意见呢?班主任
撤掉了原来那个男生班长,并让舜德书记代
理班长的职务。这不,刚上高二,班主任就
正式宣布,舜德同学书记兼任班长。
    其实舜德更更出色的是他的早恋。他之
所以那么热情的从事班级活动,很大程度上
是因为那些女生的怂恿。十五、六岁的女孩
子,远比同年龄的男孩子要知道的多。原来
的男生班长是个高大的北方人,但态度蛮横、
说话粗鲁,深得女生的讨厌;而作为书记的
舜德,天生成都人的“软耳朵”,最听女生
的话,加上较强的组织能力和外柔内刚的性
格,深得女生们的亲睐。他和团支部的宣传
委员徐秀英接触最多,经常在上课的时候,
相互递纸条,他不知道自己特别喜欢她,只
承认那是工作关系。但舜德上课回坐位的时
候,总要舍近求远地绕半圈,这样他可以经
过秀英的身边。
    豆蔻年华的女孩子,总要比同年龄的男
孩子多几分心思,也多几分烦恼。还在他们
读高一的时候,随着秀英和舜德的“工作关
系”越来越多,其他班同学的议论也越来越
多。尤其是文科班的肖红,她和秀英班的江
萍特别要好,还是舜德读初中时的同班同学,
她特别尖酸,当着舜德的面取笑秀英,羞得
秀英满脸通红。舜德看见正要骂的时候,肖
红早已逃之夭夭了。
    以秀英为首的班上女生,岂止是喜欢她
们的团支书舜德同学,而且公开表示对他的
崇拜。舜德知道了不以为然,他说这是在挖
苦他。舜德的心里确实也没在意这些,正因
为这样,那些女生在无形中对他的影响更大。
自从肖红当面取笑秀英以后,秀英开始有意
疏远舜德,每次舜德找她的时候,她都显出
不冷不热的样子,还自言自语地骂着:“瓜
不兮兮的,呆头呆脑!”
    舜德哪里知道女孩子的心思,也不知道
秀英背地里的后悔,只以为自己不知哪儿错
了,惹秀英生气,他的烦恼因这个女孩子的
心情而生。接着他的学习成绩也落了一大节,
高一最后期末考试的平均成绩只有85分,比
以往低了将近10分。尽管如此,他的成绩排
名仍和另一个女生并列第一。
    81年的暑假是最无聊也是最漫长的。舜
德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那么烦恼,索性一个
人去了昆明姨妈家(昆明陆军学校),到四
季如春的春城散了散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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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豆蔻花开
热情大方,广得人缘;多角主角,移情别恋

    俞尔进了S大学,开始了她的大学生活。
    她所在的班有30名同学,女生只有6个。
“太少了!”班上男生说。
    她们6个女生刚好住一个房间。房间里
有三个上下铺的床,两个行李架,和六套的
桌子凳子及书架,大学生的房间就这么简单。
    和俞尔同住上下铺的也是一个非常漂亮
的女孩。初次见面,俞尔主动介绍了自己,
“阿拉上海人。”那个叫方敏的女孩也作了
自我介绍。她睡下铺,俞尔睡在她的上面。
同房间的另外四个女生分别来自北京、广州、
云南和贵阳,她们都长得一般,甚至有的还
有些丑。这些评价都是班上男生说的。
    同学们都是从全国各地来的,大家都不
认识,所以第一次班干部的人选是老师指任
的,俞尔是文娱委员,方敏是副班长。

    常说“三个姑娘一出戏”,那她们六个
女孩在一起呢?大概要演两出戏了。
    起初她们相处很好,因为方敏比俞尔大
一岁,所以有时俞尔就叫方敏“敏姐”,而
且她们时常走在一起。“就想亲姐妹”,这
又是班上男生说的。
    后来起了变化。原因是俞尔太活跃,什
么事情她都冲在前面,不久便形成了不平衡
的局面,来她们房间的男生,有80%是找俞
尔的,另外20%才是找方敏的,使方敏这个
副班长冷落了许多。方敏觉得俞尔太招摇,
俞尔也觉得方敏不干脆,于是她们六个女生
分成了两堆,俞尔和云南贵阳的成了一堆,
方敏和北京广州的成了另一堆。
    “人以群聚,物以类归”,女生分堆其
实是很正常的,一般来说还不至于影响团结。
真正使俞尔和方敏产生矛盾的是一个男生,
他叫永杰,比她们大一个年级,是系的篮球
队的队长,身高一米八,广州人,按照当地
的标准,他长得很英俊,他不仅篮球打得好,
而且会武术,他曾把几个男生打得东倒西歪,
是女孩子喜欢的那种“王子”。
    俞尔她们班要参加女子篮球比赛,但她
们六个女生中只有三个会一点,于是方敏和
她们的班长一起去请永杰作教练,永杰看见
漂亮的方敏来请他,他便爽快地答应了。接
下来的三个星期里,永杰有空就教她们打篮
球,后来她们比赛得了第一名,俞尔她们全
班开庆功会的时候,特请了永杰作为贵宾参
加,热闹了一个晚上。
    篮球比赛结束了,但真正的故事才开始。
    永杰第一眼见到方敏的时候,就动了
“凡心”,后来发觉俞尔还要靓些,而且更
加活跃。那段时间里,他时常比较这两个女
孩,他的同学也在帮他参考。俞尔是大家公
认的系里“五朵金花”中的一号,方敏是二
号,但他觉得方敏更有吸引力,原因就是俞
尔他可以随叫随到,而方敏却经常对他说
“不”。

    “哪个少女不善怀春,哪个少年不善追
求”,这不知道是谁的名言,正好描述这三
个少男少女。永杰18岁,方敏17岁,俞尔16
岁,他们相互喜欢(当然除了俞尔和方敏之
间),感情自然而生(讨厌也是感情)。
    这天俞尔和方敏为了小事,刚刚才大吵
了一番,重庆人的火暴是出了名的,论吵架,
方敏远不是俞尔的对手。但吵完了,也都生
气不作声。此时永杰来到她们的房间,说要
邀请她们六人到他家玩,方敏还在生气,而
俞尔马上就跳下床,满脸灿烂的笑容,一点
也看不出刚刚才生气吵过嘴。
    “她去我就不去。”方敏嘀咕道。
    “好啊!”俞尔露出兴奋的样子,“什
么时候?”
    面对她们俩人截然不同的回答,永杰显
得很尴尬。他本来请全体女生只是个借口,
其实是想让家里人看看他喜欢的方敏,他已
经给他姐姐说了他的想法,他很喜欢方敏,
但不知道如何表达,他姐姐就给他出主意,
叫他请所有女生来他家,这样方敏就不得不
来了。
    但是他没有料到方敏和俞尔刚吵了架,
说不定还是为了他吵的架。当俞尔问他“什
么时候?”的那一刻,他不由自主地回答:
“这个星期天。”
    星期天,当俞尔和另外两个女生去永杰
家的时候,方敏躲在被窝里后悔哭泣。
    后来,永杰单独请俞尔到他家去过两次,
再后来,就有人看见俞尔挽着永杰的手在校
园里散步了。

    十六岁谈恋爱,在当时的社会标准看来,
绝对属于家长禁止的“早恋”。但俞尔是个
女孩子,女孩子醒事比男孩子早,更何况是
在比较开放的广州,而且俞尔已经是大学生
了。
    同样十六岁的成都男孩昙舜德,如果读
中学时就谈恋爱,肯定该挨屁股。但当爱意
涌起,情怨滋生,自己还不知,谁个能抵挡
呢!

    81年9月,舜德从春城昆明散心回到成都,
开学都几个星期了,仍然发现秀英对他不冷
不热的。一天他突然接到秀英经小红转递过
来的纸条,写满了一页作业本纸的两个面,
这已不是以前的“字条”了,而是一封没有
信封的信。信中秀英告诉他,要把学习搞上
去,其它的都不必说了。信中的每个字他都
认得,但他还读不懂信中女孩的忧伤。看了
信后,舜德仍然闷闷不乐。
    一次放学下来办黑板报的时候,照例是
舜德负责画装饰图和花边,秀英和小红负责
抄写文字。秀英一句话都不说,舜德调皮地
说:“我有错,我认错;我有罪,我认罪;
可是我错在哪里,罪在何处,你得告诉我呀!”
    “你没有错,是我错了;你没有罪,是
我有罪!”秀英的回答象瀑布一样的倾泻出
来,“你这个傻瓜,什么都不懂!不给你两
个说,木头人!”
    舜德听了感到委屈极了,从秀英说“我
最崇拜我们书记了”,到当面骂他“你这个
傻瓜”,他的感觉如坠五里烟云。
    “秀英啊,我又要说你了,”此时小红
充当调停人的角色,“他可是无辜的,都这
么久了,还不理别人了,我都看不过去了!”
    “我就不理他,他是个傻瓜!”秀英还
在生气。
    “你原谅她吧!”小红转身劝舜德道,
“你不知道她受了多大的压力……”小红欲
言又止,“算了,你还太小,有些话我也不
方便给你讲。”
    还是小红善解人意,她的好意和同情使
舜德感到温暖。
    舜德就是不知道秀英为什么生气,也不
懂她们女孩子的心情。他是那种做事认真、
责任感强、太“正经”、太“老实”的人,
许多工作以外的事情她们都不给他讲,在感
情问题上是个“白痴”。
    其实也不能怨舜德,毕竟他才十六岁,
他喜欢和秀英在一起,但不知道秀英喜欢他,
更不知道自己也喜欢她。当爱意朦胧的时候,
女孩子不会先说出口的,而男孩子还处在懵
懂时分,更不知道说什么,就这样白白错过
了花期。
    舜德被秀英凉了几个星期,小红一直在
好心地劝说他们。舜德开始留意这个小红了。
在那天写完黑板报后,天都黑了,舜德和秀
英照例先送小红回家。小红一路有说有笑,
舜德偶尔会说上几句,而秀英始终一言不发。
小红到家门口的时候,回身不怀好意地对舜
德和秀英说:“你们要慢慢走啊!”
    “你这个讨厌鬼!”秀英嗲骂了一句。
秀英和舜德住街对面,和小红住家相反,所
以送小红回家后,他和秀英还要从学校绕过,
这样他们就要同很长的路。以前他们这样回
家时都是有说有笑的,肯定被不少同学看见
过,难怪别人会说他们是“一对儿”。不过
这次他们一路上竟一句话都没有说,都在打
肚皮关司。秀英觉得他对小红的关心超过了
对她,舜德却想今后他对小红要象对她同样
的好,他们三人是好朋友。

    国庆期间,他们团支部要出去搞活动,
这次团支部没有邀请非团员参加。活动在龙
泉驿的百工堰,活动的最后一项内容是相互
赠言。大家各拿一张明信片,写上些祝愿的
话,然后放在一起,再每人抽一张。这样的
好处是可以避免尴尬,成都的中学生当时还
相当保守,尤其是成绩较好的重点班学生,
男女间即使相互喜欢也决不敢互赠礼品,这
样随机抽取就可以轻松些。
    大家很快就写好了,只有与舜德同桌的
女生艳苹在一旁,咬着笔头迟迟没有落笔。
她的心情谁都不知道。原来她可能这是最后
一次和大家在一起了,她家的经济比较困难,
刚才中午大家凑钱吃饭的时候,她没有钱,
于是舜德号召大家捐钱,并带头捐了一元钱,
大家你一角我两角,不久就凑够了她的那份。
所以艳苹心里感激大家,尤其感激她们书记,
她本来就和舜德是同桌,也是他的崇拜者,
她想表达对他的感情,一时找不到恰当的语
言,所以犹豫不决。
    “作什么文章呢?又不是考状元。”小
红说着,和秀英一起来到艳苹的身边。还是
小红善解人意,她马上就明白了什么,脱口
就说:“就这样写:祝你象牡丹花一样美丽!”
小红心里也是想把这句话送给她们书记。
    等舜德把大家写好的明信片收集起来后,
又让大家每人随意抽一张。几个女生都知道
艳苹写的那张,不知道的若是抽到那张,小
红会示意那人再抽其它的,就这样,最后留
在舜德手里的就是艳苹写的那张。这个秘密
大家都知道,只有舜德不知道。当舜德拿起
最后那张,并高声朗读“祝你象牡丹花一样
美丽”的时候,大家发出哄堂大笑,几个女
生更是笑得前仰后合。

    几天后,舜德请秀英和小红去玩,并卖
个关子,说要告诉她们一个他的秘密。星期
天他们在“成都餐厅”汇合,一起前往市体
育场。原来舜德是请她们去看成都市的武术
运动会,这是内部举行的,外边人不知道,
舜德有“成都市武术协会”发的专用牌子,
所以可以进去观看。到体育场的时候,离运
动会开始还有一个多小时,他们就在露天体
育场边玩边说。
    “看不出你是练武的。”小红说。
    “我也不信!”秀英更是怀疑,“你给
我们练几下来看看,看你是不是吹牛?”
    听了秀英的话,舜德马上将皮带紧了两
扣,一个正踢腿,把足尖上的泥巴踢到了额
头上。
    “哇!还真象那么一回事。”小红瞪大
了眼睛。
    接着舜德表演了二起脚、旋风腿、外摆
里合天旋子。小红高兴得拍手跳了起来:
“啊!武林高手呀。”
    “难怪你胆大包天,什么事情都敢做!”
秀英由衷的赞扬道。
    “你每天那么忙,那里有时间练武呢?”
小红好奇地问舜德。
    “每天早上5:45起床,练一会儿基本功,
再骑车到滨江公园河边,跟师傅练到7:15再
回家,7:45吃饭,7:53从家里出来,7:59
赶到学校,8:00以前必须进入教室。”舜德
不加思索地说出他每天早晨的行动时间表,
看得出他早已习惯了这样的生活。
    “唉呀,原来你每天早上都是最后一个
到,我还以为你是个爱睡懒觉的大懒虫呢!
真没有想到,你五点过就起床了。”秀英非
常意外,就象哥伦布发现新大陆一样。
    “这有什么?”舜德漫不经心地说,
“我八岁开始学武,十岁进了小学武术队;
读初三的时候,我每天早晨要跑九里路,整
整跑了一年;读高一起,每天都在滨江公园
跟师傅学武,而且星期六晚上和星期天也常
到师傅家里练功。我身体棒极了,从来没有
生过病!”说到高兴处,舜德露出得意的微
笑。
    运动会在市体育场的篮球馆里举行,他
们三人进去后,找了个好地方坐了下来。武
术比赛以太极拳居多,没有什么好看的。他
们三人就打扑克,玩“二扣一”,就是两个
打一个,不知为什么,舜德坐庄的时候,竟
被两个女孩子打了三次“倒光”,小红老爱
拿这事取笑舜德,弄得他羞愧难当。
    这次他们三人是玩的最开心的一次,也
是最后一次。

    一个男孩同时和两个女孩要好,这种情
况不可能持续太久。舜德倒是最愿意这样能
够继续下去,但没过几天,事情就发生了戏
剧性的变化。
    小红是班上最活跃的女生,个子也是最
高的,有不少男生都喜欢她,常请她出去玩,
不过她都没有去。后来实在推辞不过,和他
们一起去滑过两次旱冰。这事不知怎么让班
主任知道了,他把这几个学生批评了一顿。
    自从舜德给班主任写过长篇报告后,班
主任相当信任他,把班上的很多事情都交给
他,不仅班上的同学们,所有老师都把舜德
当成“小班主任”,班主任每隔一段时间就
要和舜德单独交换意见。那天班主任和舜德
又谈起了班上的情况,最后班主任提醒说:
“最近班上太活跃,你可要留意。小红和周
奇可能在耍朋友。”
    听了这话,舜德脑袋“嗡”的一声,
“不可能!”他肯定地说,“我了解小红,
她不可能喜欢周奇。”周奇是团支部的组织
委员,是个非常调皮没有长醒的大孩子,又
爱推卸责任,他的工作常常让别人来替他作,
小红就常替他做工作,他是那种已经没法让
人讨厌的人了。他曾经因为和语文老师顶嘴,
把老师气极了,语文老师把校长和班主任请
来,和全班同学一起,狠狠“批斗”了周奇
一顿(语文老师也太小气了)。周奇的父母
曾专门请舜德到家里吃饭,请舜德在学校里
替他们管教周奇,“他要不听就打他!”周
奇的父母这样对舜德说。
    “这样吧!”舜德想了一会儿说,“我
到周奇家里去一趟。他父母曾经托付我,要
我帮他们管教他。这事很可能是周奇喜欢小
红,而小红不好意思拒绝。周奇这人还不知
道小红是怎么看他的。另外,小红家里我也
去一趟,这事她也有责任。不过我没有去过
小红家,黄老师(班主任姓黄)你最好给我
写个介绍信,先给小红父母说明,我是受班
主任你委托去家访的。是啊,还有不到一年
的时间就要高考了,如果他们谈恋爱就无法
参加高考了!”
    班主任也是这个意思,难怪老师那么喜
欢舜德同学,原来他的许多想法和老师不谋
而合。更让班主任宽心的是,作为成年人的
班主任不好管学生感情方面的事情,而作为
同龄人的舜德去说,可能效果要更好些。于
是班主任很快就写好了“介绍信”。
    舜德先到周奇家里,周奇父母很感激舜
德。
    到小红家里之前,舜德先给小红通了气。
小红诚惶诚恐地望着舜德:“你可不要告我
的黑状呵!”舜德神秘地说:“不会!是好
事。”
    舜德到小红家的时候,小红老早就在大
门口接他了。
    “你怎么才来,都等你老半天了!”小
红远远地就在招呼舜德,然后就带他去了她
家。舜德把那“介绍信”交给小红的妈,小
红父母和她大哥很高兴。舜德和小红家长交
谈的时候,小红知趣地躲到了自己的房间。
舜德介绍了小红在学校里的情况,并询问了
小红在家里的情况,最后才提到他们可能耍
朋友的事。他替小红解脱说,主要是那个男
生的错,他可能喜欢小红,而小红又没有明
确地表示。他还说:“如果小红现在耍朋友,
就害了两个人,小红自己和那个男生。那个
男生的父母亲口对我说,要坚决制止他们耍
朋友!否则明年怎么能考上大学?”
    舜德说的很有道理,小红的家长听了连
连点头。完了他们请舜德看电视,他哪有心
思看什么电视,他礼貌性地看了一会儿,才
说:“其实小红也有责任,我想单独和她谈
谈,提醒她注意,以后别再惹类似的麻烦了。”
    小红妈高兴地说:“好啊!我帮你叫
……,小红!人家要给你再说说,哼!免得
再惹什么麻烦啦!”
    小红从她的房间里冒出头来说:“来吧!”
她好象知道要发生什么,掩饰不住激动的心
情,舜德刚一进门,小红就把门关上了,并
且还把门扣上。然后如释重负的说:“坐吧!”
    在柔软的三人沙发上,一对少男少女坐
到了一起。舜德说:“你呀!你那么活跃,
连我都……”,说到这里舜德停住了,但彼
此都知道下面三个字是“喜欢你”,小红顿
时变傻了。
    “你找个本子和一支铅笔,”舜德对小
红说,“还有橡皮擦。”
    舜德接过笔和本子说:“我们写在本子
上,免得让你家里人听见。”
    “对对对!”小红才反应过来,“千万
不能让我家里人听见啊!”
    舜德潦草地写上“其实我喜欢的是你!”
这是一个俄国大文豪用过的手法,据说他曾
和一对姐妹要好,都以为他喜欢的是姐姐,
因为他平时和姐姐接触多,他就是在大家都
在的情况下,急中生智地在画板上写上这句
话,并递给妹妹看的。
    小红看见这句话,几乎要晕过去。她把
头使劲往沙发靠背上面仰,半天才傻乎乎地
自言自语道:“怎么就让我得到了呢?怎么
就让我得到了!”
    突然降临的幸福,会使人变成傻瓜,小
红就是这样的幸福傻瓜。她语无轮次地小声
说着,语言无法表达激动的心情,她和舜德
轮流在本子上写,对方看了,用橡皮擦了又
写。她说她曾经有多么的痛苦和失望,她甚
至想过要自杀,而且已经写好了绝命书。她
们女生都在看《红楼梦》,舜德就是她们的
“宝玉”,在舜德和秀英关系最好的时候,
秀英把什么都告诉了她,他们之间传递的纸
条有90%是小红传递的,内容小红都知道,
她知道舜德也喜欢秀英,只不过他自己还不
明白。那段时间小红特别绝望。
    舜德也给小红讲了,他为什么要告诉他
和秀英他是练武的人,那是为了小红。因为
小红多次说她受到别人骚扰,她怕极了。为
了给小红壮胆,舜德想做“护花使者”。
    时间过得真太快了,他们两人已经谈得
很晚了。小红妈在门外不得不催他们:“小
红啊,太晚了!明天还要上学,不要影响人
家休息。”这时舜德才不得不离开小红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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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鹤立鸡群,陷入孤立;一次约会,几多猜疑

    自从俞尔和永杰正式确立关系后,俞尔
象朵鲜花似的开放了。人们说恋爱中的女孩
智商等于零,俞尔就是这样。她感觉自己太
幸福了,常常高兴得连一个人都要又唱又跳
的,所有的同学都还在心里憧憬美好的爱情
时,俞尔已经是爱情的幸运儿了,这怎不让
那些好嫉妒的女生恨呢?尤其是她的情敌方
敏。
    中国的文化传统是同情弱者,看着憔悴
的方敏,对比得意样样的俞尔,人们自然开
始关心方敏,有时以前俞尔的死党,也就是
她们房间的那两个云南贵州女生,都要站在
方敏一边;不仅如此,既然俞尔名花有主,
班上的男生对俞尔也失去了希望,也不愿再
找她,而经常来关心方敏。不久,来找方敏
的男生就到了80%,而找俞尔的男生不到20%
了。俞尔没有发觉这些变化,仍然陶醉在她
的幸福之中。
    作为情敌的方敏,经常会有意无意地说
俞尔的坏话,尤其在班上男同学中,刚开始
的时候,那些男生还以为方敏的话只是情敌
间的怨话,后来听多了,“谎话千遍等于真
理”,更何况方敏说的许多还是事实。于是
俞尔以前的许多习惯,成了大家心目中的缺
点,比如她的热情成了“太野”、她的大方
成了“下贱”、她的粗话更是“没有教养”
的“最好证明”。
    后来关于俞尔的不好传言越来越多,也
越来越难听,什么“作风不好”啦,“早就
被人金屋藏娇”啦;什么“天性风流放荡”
啦,“她是主动勾引永杰”啦。这些话传到
俞尔耳中的时候,她气得直哭,大发脾气,
常找方敏挑衅,破口大骂,甚至想找人打架。
方敏表现得非常有风度,经常不理俞尔的生
气,最多指桑骂槐的说上几句。一时间,她
们房间的气氛紧张到了极点。
    尽管如此,俞尔心里仍然很得意,因为
她有白马王子,她有永杰,她有爱!

    如果说俞尔得到永杰的爱,是靠自己的
实力,靠自己的确比方敏出众的话,那么小
红得到舜德的爱则有些意外。如果不是秀英
正在生气,舜德正遭受冷落;如果不是传言
她和周奇在耍朋友,刺激了舜德的嫉妒心,
舜德爱的天平又怎会向小红倾斜呢?无知少
年就是顽愚,就是蠢到头了。舜德的初恋是
在秀英那里开的花,而在小红那里结的果。
    自从舜德和小红相互表白后,两人心里
开始牵挂对方。在学校的时候,两人会在别
人不注意的时候眉目传情。舜德和艳苹坐最
后一排,前排坐的就是小红和少波,少波也
喜欢小红;再前排的左边那组,就是坐的秀
英。想想看,舜德天天对着小红的后背,她
的一举一动,一言一笑,无不牵动着他的心;
对小红来说,舜德目光如刺,时时都刺着她
的后背,这样能把学习搞好吗?
    小红比舜德先意识到这样的危险性,每
次他们约会的时候,小红都要反复提醒他,
不要太表露,否则让同学尤其是秀英看出来
就坏了。每次约会他们都在晚上,都到同样
的地方,也就是舜德每天练武的滨江公园。
这里他比较熟悉,有许多谈恋爱的年轻人,
而且离学校比较远,不容易遇见熟人。他们
坐在他每天练功压腿的那个栏杆上,他们谈
的内容其实和在学校里谈的差不多,只不过
他们自己感觉上很新奇,谈话气氛很温馨,
心里有一种甜蜜的感觉。
    艳苹缀学了,她离开学校参加了工作,
但她心里一直后悔。年底的时候,她给班上
的许多同学写来了信,都是些她以前要好的
女生,给男生的就只有舜德的那封。这天一
群女生“叽叽喳喳”地从学校的收发室回来,
高兴地看着艳苹写来的信。
    “书记,”小红回头对舜德说,“有你
一封信,可能是艳苹写的。肯定是情书!”
    “瞎说!”舜德说道,“你怎么不顺便
帮我拿上来?”
    “那是人家艳苹给你的!”小红白了舜
德一眼。
    舜德飞快地跑向学校大门,从收发室取
了信又飞快地跑回教室,回到座位上,拆开
信来,里面夹有一元钱,信的内容他只看了
一点就不敢看下去了,他的心里“嘭嘭”直
跳,分不清是刚才跑步使他心跳,还是信的
内容使他心跳。小红问他信上写的什么,他
说是还他一元钱,就是上次去百工堰吃饭的
钱,还有她的感谢。
    这么轻描淡写的回答,小红根本不信。
    舜德放学回家,吃过晚饭,在台灯下他
才把信拿出来,仔细看了一遍。信是用钢笔
写的,看得出是写好后又誊写过,所以特别
工整,有一行英文是用铅笔写的,这句话连
只学过一天英文的人也会说,就是;
“I love you very march!”翻译成中文就
是“我非常爱你!”
    “承蒙错爱!”舜德自言自语道。他用
橡皮擦抹去了那句英文,在给艳苹回信时他
自欺欺人地说,他没有看见铅笔写的英文,
他没看就把它擦了。他愿意成为她的朋友,
他们可以相互学习。
    女孩永远是多疑的。82年的元旦,他们
俩人约好又去百工堰,小红提醒舜德带上艳
苹的那封信,还有他家的影集。带那封信他
可以理解,带家里的影集他就不理解了,不
过他还是听话地带上了。
    在百工堰,在去年国庆搞集体活动的地
方,他们在草地上铺上塑料布,拿出各自带
来的东西,边吃边看边说话。原来小红想通
过照片看看舜德家里人的模样,看完照片后,
小红拿出她带来的照片,只有一张,是她自
己的单人照,舜德接过来,仔细端祥着照片
上的小红,情不自禁的吻了一下照片上的小
红。
    “你坏,你坏,你坏!”小红说着,同
时用拳头使劲打舜德,直到他告饶。
    “把照片还我!”小红叫着,“本来我
想送你的,你这样我就不送你了,讨厌!”
    舜德拿出艳苹的信问小红:“这怎么办?”
    “我不看,那是你的私事,我不管!”
小红接着又说,“你必须把信烧了!”
    “好,好,好!”舜德连忙答应,最后
他故意顶小红:“你才讨厌!”
    在远离学校远离城市的地方,他们才能
自由地呼吸。平时他们每天相见,但不敢多
说话,晚上约会的时候也是提心掉胆的,他
们的行动就象是搞“地下活动”。在这个僻
静而优美的地方,他们高兴的要死,激动的
要哭,舜德还真的幸福地流下了眼泪。
    “你哭什么?”小红取笑他,还拿出手
绢递给他,“应该高兴才对。你要是再哭,
我也要跟着哭了!”

    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尽管他们做得
非常隐密,还是让人发现了蛛丝蚂迹。在元
旦那天的早上和晚上,也就是舜德出发和回
来的时候,他们的女班长清芳都看见了舜德,
见他拿着羽毛求拍,“肯定是去约会”。
    新年的第一天上课,清芳、秀英、江萍
和小红四个女生把舜德叫住:“书记!元旦
节那天你到哪里去了,要老实交待!”
    “我去玩耍去了。怎么,这犯法吗?”
舜德老老实实地回答。
    “不是犯法,而是怕你犯错误!”“担
心你被人骗了。”原来四个女生一致怀疑是
艳苹把他拐跑了,这主要是因为元旦前舜德
收到了艳苹的信。
    “你说,你是和谁出去的?”秀英是最
气愤的了。
    “当然是……”,舜德差点说出小红的
名字,但他看见小红在使劲地给他眨眼睛,
就马上改口说,“当然是保密啦!”
    晚上舜德和小红约会的时候,小红说:
“白天你差点儿把我吓死,你这个傻瓜,怎
么可以把我说出来呢?”小红最心虚,她本
来和秀英是最好的朋友,所有人都误认为舜
德和秀英在耍朋友,他们两人做的工作最多,
对班上的贡献最大,大家都默认了他们的关
系,纷纷谴责艳苹抢了秀英的男朋友。如果
知道事实上是小红干的,那小红会受到大家
更强烈的谴责,小红就根本无法在班上生存。
    一个星期以后,艳苹给几个女生回了信,
她对她们的责问大呼“冤枉”,并发誓说她
绝对没有和舜德出去过。等把艳苹所有的回
信都仔细看过以后,她们才确定艳苹是无辜
的,于是回过头来相互猜忌,而且个个审查
盘问,当审查到小红的时候,小红伪造了没
同舜德去的证据。等审查完所有被怀疑的女
生后,发现竟然都有没去的证据。
    后来,元旦和舜德出去的那个女生,成
了她们学生时代的“永恒猜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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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十六花季,最后一天;就要迎考,最后那晚

    82年寒假,俞尔回家过完年,就又到了
广州,她没有先回学校,而是直接到了永杰
的家里。她给他们带了许多四川的土特产,
永杰家里人好高兴,还留她住了一晚。俞尔
本来是要赶回学校的,但她确实不想看见她
们,尤其是方敏,就和永杰的姐姐睡了一晚
上,第二天才回的学校。
    开学不久,2月14日将是俞尔满17岁的
生日,她的四川老乡在重庆过年的时候就和
她说好了,要为她举行生日舞会,她也答应
了。所以永杰说2月14日要给俞尔开生日晚
会时,俞尔没有同意。
    “不行。”俞尔说,“我们老乡早说好
了,要开个生日舞会,我不能不去。”
    “你老乡重要还是我重要?”永杰有些
生气了,他已经请了他中学的同学,准备在
老同学面前眩耀,让他们看他的女朋友有多
么的漂亮出众。
    “你知道我在班上的处境,如果我再和
老乡们的关系处不好,那我怎么在学校里生
活呢?”俞尔解释说,“我才上了半年大学,
还有三年半,你说我应该怎么办?”
    永杰没有说话,俞尔挽着永杰的手臂温
柔地说:“他们骂我‘重色轻友’,今年就
依我吧!往后机会多的是,我答应你明年全
部听你的,你想怎么搞就怎么搞,好不好?”
    永杰无可奈何地说:“只好这样了。你
13号一定要到我们家,我给你开个烛光生日
晚会,就我们两个人。”
    “好啊!”俞尔把头靠在永杰的肩膀上
说。

    2月13日是星期六。下午,永杰先到俞尔
上课的地方,俞尔一下课没回宿舍就跟着永
杰走了,手里还抱着《政治经济学》和讲义。
在学校门口,永杰叫了一辆的士,俞尔还是
第一次坐的士,她显得很兴奋。
    到了永杰家,他家里人都不在。
    “放心吧!今晚他们不会回来,就我们
两个人。”永杰对俞尔说。
    “你可不要欺负我啊!”俞尔警告他说。
    “我怎么会欺负你呢?你知道我是多么
的爱你……”永杰开始给俞尔灌迷魂汤了。
    当所有的灯都熄灭的时候,飘动的烛光
烘托出温馨浪漫的气份,在光线幽暗的地方,
人与人之间的心理距离会自然缩短,而情人
之间将没有距离。
    夜已经很深了,从未喝过酒的俞尔,经
不住永杰的劝,第一次喝了半瓶小香滨,然
后一切都变得朦胧可爱、模模糊糊了……

    俞尔在她十六岁的最后一天,跨过了一
道人生的门槛。
    舜德在他十六岁的最后日子里,又会有
什么作为呢?

    元旦过后,不久就要期末考试。这学期
舜德忙于和小红约会,可能期末考试不会太
理想。考试前舜德和小红有过一次短暂的约
会,他们商量考试完后再好好玩一次。
    考完他们如期相约,见面舜德就松了一
口气,说:“终于考完了,你想死我了!”
    “考完也没法松气,”小红抱怨地说,
“你没有听到班主任讲吗?寒假全部要用来
补习,只有春节才放三天假!”
    “补习又不是必须参加,我肯定不补习!”
舜德坚决地说,“忙了一个学期,好不容易
才熬到放假 。补习?我才不干呢?”
    “你以为都象你那么聪明,”小红说,
“我们这学期的好多内容都没有听懂,不补
习怎么行呢?”
    “说到学习,”小红突然严肃起来,
“我正要和你商量这事。你是老师的宠儿,
班上成绩最好的,如果我们再这样下去,要
是你考不上大学,我会成为罪人的,这个责
任我承担不起。所以我们以后不要再见面了。”
    “什么!”舜德的声音象似在哭。
    “你不要误会,”小红连忙解释说,
“我们只是暂时不见面,等你考上大学后,
我们再见面。还有,我们在学校里不能说话
……”
    “不!”舜德叫了起来。
    “你不知道我现在有多么困难?”小红
也在叫苦,“她们开始注意我了。元旦和你
一起出去的女生是谁,她们还没有找到……”
    “那是我们保密工作做得好嘛!”舜德
打趣地说。
    “你不要打断我,”小红非常认真地说,
“班上女生都在相互监视,如果我们再接触,
肯定会被发现的!到时我就完了。”
    看小红那么严肃,舜德觉得滑稽可笑:
“有那么严重吗?”
    “当然是最最严重的了。”小红见他还
不明白,心里有些着急:“我求求你了,你
替我想想吧!秀英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们怎
么对得起她呢?不要孩子气了,记住:我们
不能再见面,不能再说话……”
    “是不是我连看你一眼都不行呢?”舜
德讥讽地说。
    “是的!”小红干脆地回答,但马上又
轻柔地补充,“你只许偷偷地看一眼!”
    “你这不是要憋死我吗?”舜德做出哭
丧的样子,并爬上河边的栏杆,“你干脆叫
我跳河算了!”
    小红知道他不会跳河,但还是拉住他说:
“你看我给你带来了什么?”
    舜德听说有东西给他,就马上从栏杆上
跳了下来,“是糖!”他惊喜道。
    小红剥了一块,塞进他的嘴里,并问他
甜不甜。
    “很甜,”舜德说,“和你一样的甜!”
    “油嘴滑舌!”小红说,并把一代糖果
递给他说:“你拿回去,要是想我的时候,
就吃一块糖,免得你东想西想。”
    天已很晚了,他们开始往回走。走到小
红家的门口时,那个地方黑古隆咚的,又没
有一个人,舜德突然抱住小红,把她吓了一
大跳。舜德说:“让我亲你一下,就一下!”
    “不!”小红非常坚决地说,同时拼命
抵抗。
    “我一定要亲一下!”舜德更坚决地说,
同时抱住小红不放,还不断地劝说她、央求
她,终于小红放弃了抵抗。
    当小红放下手臂,闭上眼睛的时候,舜
德把他炙热的初吻印在了小红冰凉的脸颊上,
然后他放开小红,一口气跑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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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痛失金身,俞尔生气;众人皆醉,唯我独醒

    2月14日刚好是星期天。早晨俞尔从永杰
家的沙发上醒来,发现他家里空无一人,她
的身上盖着被子,她感觉身上有种从未有过
的疼痛感,她突然感到一阵恐慌,赶紧一摸,
发现身上衣服穿得好好的,她稍微安静了些。
她起来穿鞋的时候,发现她脚上的袜子穿反
了,便脱下来又重新穿上。
    此时,永杰兴高彩列地回来了,他的手
里还拿着一束玫瑰。
    在冬天看见玫瑰,俞尔高兴起来:“是
送给我的吗?”
    “当然是送给你的!”永杰说,“今天
是全世界的情人送玫瑰的一天。”
    “夸张!”俞尔说,“今天不过是我的
生日。”
    “你不知道今天是情人节?”永杰惊奇
的问。
    “你骗我!哪来的情人节?”俞尔笑着
说,“今天情人节,明天敌人节,后天友人
节,再后天什么人节。”
    别怪俞尔无知,她生长在内地,的确不
知道西方有个情人节。而广州靠近沿海,受
西方文化影响较多,和深圳香港一样,都时
兴情人节。也难怪永杰生气,情人节那天,
他的情人不与他在一起,而和别人去玩。要
是俞尔早知道今天是情人节,她肯定会答应
和永杰在一起。
    永杰给俞尔冲了一杯牛奶,并拿来昨晚
吃剩下的生日蛋糕。俞尔吃了一点,就匆匆
赶回学校了。

    在学校门口,她的老乡们已等她半天了。
他们白天去了白云山,晚上在学校的一个偏
僻的大课室里举行生日舞会。那年月,不是
重大节日,学校是不允许举行舞会的,但他
们以老乡聚会的名义,骗过了学校的审查。
    老乡中她也有好几个追求者,他们把她
捧得很高,晚会搞得很花哨,大家在祝俞尔
生日快乐的时候,还给她戴上漂亮的花环,
上面写着“大众情人”四个字。
    “我不戴这个,”俞尔取下花环说,
“我不是大众情人。”
    “你一定得戴上!”大家都说,“因为
今天是情人节。”
    听大家都这么说,俞尔才相信果然有情
人节一说,而且和她的生日是同一天。俞尔
第一次知道她的生日就是情人节,她好开心,
于是愉快地戴上了花环,接受大家的祝贺。
当几十个人同时围着她唱“生日歌”的时候,
俞尔激动得久久不能平静。

    生日过后,俞尔逐渐清醒过来,她开始
怀疑永杰那天晚上,“他一定对我干过什么
坏事,我要搞清楚。”俞尔这么想。她找到
永杰,要他说清楚。
    开始永杰失口否认,后来俞尔逼的太紧,
他才说实话,那晚他们的确有了关系。
    俞尔听了马上就哭了起来:“我怎么见
人呢?我怎么向我妈交待呢?呜……”
    永杰感到有些内纠,并不是因为和她发
生关系这事,而是他的手段有点卑鄙。永杰
是个广州人,广州人比较开放。在俞尔以前,
永杰有过两个女朋友,并且都上过床。他早
听说内地女孩比较保守,俞尔就是这样,她
是决不允许永杰在大街上搂着她走的,即使
看见其他男女都这样做。还有俞尔说她讨厌
动手动脚的,连接吻这样的事她都要躲在无
人的地方。所以他估计要她上床不容易,于
是在她喝的小香滨里放了些安眠药。
    永杰耐心地反复给俞尔解释,并发誓说
他是爱她的。
    但俞尔还是生气了,而且气很大,有整
整三个星期没有理会永杰。这期间,永杰经
常来看她,还给她买来她平时喜欢吃的。在
俞尔情绪低落的时候,班上同学还是很关心
她的,尤其是同房间的那两个云南贵州女生。
    “人家永杰人那么好,人又英俊潇洒,
哪一点配不上你?”另一个女生还说:“你
要是还不理他,就不怕被别人抢跑吗?”
    这后一句话提醒了俞尔,她想起几天前,
在学生会的门口,她看见永杰和方敏在说话,
她气得扭头就走。她的确担心方敏会乘虚而
入。
    这天永杰又来到俞尔的宿舍,俞尔叫他
坐。永杰喜出望外地坐下了。宿舍的其她女
生见状,都知趣地出去了。
    永杰乖乖地坐在那里,听着俞尔发话:
“我们和好有三个条件。”
    “三个?”永杰忙说,“三百个也答应!”
    “就三个。”俞尔看样子早已想好了,
“第一,你不准和方敏来往;第二,不许再
欺负我;第三,你要听我的话。”
    “你听我解释,”永杰说,“我和方敏
纯属工作关系,她是新选的学生会干部,我
不可能不和她说话吧!另外,我没有欺负你,
我那是爱你……”
    “你别罗唆,”俞尔打断他,“你到底
答不答应?”
    “我答应,我答应!”永杰忙不停地说。
    “那好!”俞尔几星期来第一次露出笑
容,“你请我去吃沙河粉。”

    俞尔和永杰的关系暂时和好了,那么舜
德和小红的关系又有什么发展呢?

    寒假的补习,班上的同学都参加了,只
有团支部书记兼班长的舜德没有参加,而且
是一次都没有参加。大家都在猜想他在干什
么,唯一合理的解释是,他耍朋友去了,而
且就是和那位元旦的神秘女孩!
    只有小红最清楚舜德在干什么?在家里
发呆!他史无前列地吻了他心爱的女孩,这
还不足以让他激动一个假期?

    以前舜德是最热心搞集体活动的,大家
因此而享受欢乐,但从高二开始,他就没有
那么热心了,集体活动越来越少。舜德搞的
集体活动,都没有老师参加,他开展的活动,
又多以增加男女正常接触为主,所以男女生
都特别拥护。那些没有被邀请的同学还很遗
憾。舜德组织的活动,多数以团员为主,所
以没入团的同学都在积极争取入团。与其说
那些同学争取入团是向组织靠拢,不如说是
少男少女渴望同异性接触。
    舜德有个不可思议的计划,就是让全班
所有的同学都入团。当他把这个计划告诉学
校的团委书记郑老师时,遭到了当然的反对。
郑老师说:“团组织的发展原则你是知道的,
就是成熟一个发展一个,如果全部都入团,
那么团组织就失去了先进性,就不成其为团
组织了。”
    “如果全部都成熟呢?”舜德问。
    团委书记不料被问住了。舜德接着说:
“你看我们班,同学们都想入团,都在争取
入团。上次有个女同学因为没有被考虑到,
她暂时没有入团就气哭了。我们重点班的同
学,哪怕成绩最差,也比普通班的任何一个
团员成绩好。对于一个中学生来讲,学习成
绩是最重要的,而其它表现又都不错,这样
的同学是不是都该入团呢?”
    面对舜德同学理直气壮的陈述,更由于
舜德同学也是这位团委书记最喜欢最信任的
团干部,她基本上同意了,还说:“你这可
是从未有过先例啊!不过你们本来就是先进
团支部。”
    就这样,每批四名同学,几批下来,所
有的同学都加入了团组织。
    但这已是高二年级的下学期,还有不到
半年的时间就要高考了,老师还担心舜德过
多地组织集体活动,会影响高考复习。这种
担心很快证明是完全多余的。
    舜德宣布,这学期一次活动都不搞,全
力迎接高考,考完试再说。
    他这样做其实是小红的建议。他和小红
最后那次约会的时候,小红就建议他要少搞
集体活动,多用时间复习功课,考上大学才
是真的。他太听小红的话了,干脆宣布一次
集体活动都不搞。
    舜德说得到,做得到,他带头拼命的学
习。
    这不是夸大,而是事实。他以前和秀英
闹别扭、和小红约会,耽过了不少功课,现
在只有拼命复习才补得起来。看着他因睡眠
不足而在教室里睡着的时候,班主任心疼地
不忍心叫醒他,并劝他暂停去练武,或隔一
天练一次,他坚决地说“不!”
    因为其它科的老师都反映舜德的功课有
较大的进步,班主任没有再劝他暂停习武,
他想,舜德本来就与众不同,说不定他学习
的进步和他坚持习武有关。
    踏青时节,班主任亲自召集全班同学商
量,说有不少同学建议,高考前最后搞一次
集体活动,去凤凰山打野餐,希望还是让团
组织来负责这次活动。大家都很高兴,就舜
德坚决不同意:“现在都什么时候了,到高
考只有三个月的时间,你们是不是都以为可
以轻易地考上清华、考上北大了?我可是没
有把握,你们去就去吧!我不去,我要复习
功课。”
    舜德是班上成绩最好的,他都这样说,
大家顿时全哑了。
    从道理上讲,舜德是完全正确的,但从
感情上来说,就不同了。舜德倒是吃过“定
心丸”了,他已拥有了心爱的人儿,而且每
天上课都坐在他的面前(小红不就坐在他的
前排吗?而且艳苹缀学后,他一人坐着两人
的位子,他可以用更多的角度去欣赏情人的
背影),班上的其他同学就没有他这么幸运
了。这些少男少女,在舜德组织的集体活动
中,被激发起青春的骚动,在人生的第一个
生长阶段,渴望拔节到不该有的高度,当然
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班主任其实非常了解他的少年学生,他
只是不了解舜德,虽然他觉得舜德最好。
    这几个月,可是决大多数人最后的学生
时代,如果还没有经过那些梦幻般的体验,
那将永远失去机会,人生最浪漫的黄金时代
将一去不复返。
    看着舜德那么坚持要复习功课,班主任
其实心里很高兴;但其他同学的要求,也是
应该支持的。
    “就这么一次集体活动,不会影响高考
的。而且复习太久了,也要调剂一下嘛!”
班主任有些生舜德气的样子,“团支部不搞,
我班主任亲自来搞!要去的请举手。”
    “呼啦”一声,都举起了手,就舜德一
个人没有举手。
    下来班主任对舜德说:“身体是革命的
本钱,如果复习把身体搞垮了,怎么去参加
高考呢?”
    “我每天坚持练武,身体保证没有问题!”
舜德自豪地说。
    “就你一个人练武吧!”班主任说,
“班上其他人呢?他们可没有你的身体好。
你还是和大家一起去吧。这样,这次活动不
用你操心,我来组织。”
    舜德点点头,心里却说:“我人去心不
去。”

    这次活动大家也很开心,尤其是原来那
个男生班长,后来被舜德夺了权,被贬为劳
动委员。他为人不拘小节,是个豪爽的北方
人,班主任有些偏爱他,这次活动的许多事
情都交给他办,他也特别卖力。
    舜德不和大家在一起,坐在一个无人的
桃花盛开的小土凹里,看了一天的书,偶尔
有同学叫他,他也不答应。原来那个男生班
长,一点也不计较舜德夺了他的权,到他那
个凹里,和他呆了一会儿,还拿了些刚做的
菜,并给舜德照了一张相。
    原来那个班长回到大家这边,刚坐下,
秀英就问:“书记在干什么?”
    “看书。”原班长说。
    “看书?”小红说,“这个书呆子!”
    “假!”清芳说。
    “出来春游,看什么书呢?”一个同学
问。
    “你们猜?”原班长老练地说,“数学、
化学?语文、政治?言情、武侠?都不是。
而是……武术。”
    同学们纷纷表示惊讶,原班长说:“看
来,你们都不了解我们书记。”
    的确都不理解书记的行为,只有小红和
秀英例外。秀英这学期开学的时候,就把她
的弟弟送到舜德练武的那里,要他跟着舜德
好好练功。
    小红曾想她要有个弟弟就好了,她也就
可以把弟弟送到舜德那里去。当她听说舜德
看的书是《武术》时,她的心里美滋滋的,
她知道舜德练武是为了她。
    这次郊游语文老师布置有任务,就是让
大家写春游观感。后来谁写得最好呢?恐怕
猜不到吧!竟然是舜德。
    “春游观感”作文评讲下来,语文老师
把舜德叫到办公室,对他说:“刚才课堂上
讲的并不是写的最好的,最好的是你的这篇。
我想问你,你的这篇作文是不是在哪儿抄的?”
    “绝对不是!”舜德坚决地说。
    “好!”语文老师说,“那我问你,这
文中的三朵花是什么意思?”
    “花吗?当然是指女孩子了!”舜德不
假思索的回答,他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脸一
下子变得通红,语文老师当然明白了。她说:
“你把这文章收好,不要让人看见。我会替
你保密的。”送走舜德,语文老师还说:
“思想满复杂的嘛……”
    原来舜德去桃花盛开的凤凰山,是带着
极复杂的少年心事。文中他把见到的粉红色
的桃花、白色的野菊花和紫红色的豌豆花,
分别比做艳苹、秀英和小红三个女孩,写的
是芳心对花蕊的接触,笔调细密婉转,情意
缠绵,看了令人可以感受到血脉的悸动,和
湿润的气息。语文老师当然看得出真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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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越吵越烈,必然分手;委员换人,少波换位

    俞尔和永杰和好后不久,又开始闹矛盾
了。
    两个人相处久了,太熟悉了,就容易随
便,随便了就少了礼貌,少了礼貌就容易产
生矛盾。
    他们两人性格相似,都好强,什么事情
都想争个赢,结果谁也说不服谁,他们吵架
成了家常便饭。
    吵架的根源除了性格外,更重要的是文
化背景不同,两人的思想观念有很大的差异。
永杰生长在全国最开放的广州,俞尔生长在
相对保守的重庆。永杰的父母几乎不管永杰
干什么,只要不去犯法;而俞尔现在还经常
向父母汇报,让家长帮拿主意。
    俞尔刚收到家里的一封信,信中说了对
俞尔交朋友的要求,有二十多个“不准”,
其中第一条就是18岁以前不准交朋友。这一
条比学校规定要宽松,学校不准大学生谈恋
爱,否则毕业分配全部分开发往偏远地区。
最后一条是,不准有越轨的行为,否则爸爸
要打断她的腿、妈妈不准她回家。可是俞尔
这两条都违反了,于是她不知所措。
    俞尔把信给永杰看了,永杰看了就把信
扔在了角落,满脸不屑一顾的样子:“管得
了那么多吗?你们四川、你们重庆那个穷地
方,就是喜欢多管闲事,不理它!”
    俞尔也觉得管得太严了,不自由,但他
听见永杰骂她家乡是“穷地方”,她就火了,
“什么穷地方!……”于是他们又大吵一顿。
    不久俞尔又收到她中学老师的信,这个
老师对俞尔非常关心,要是当年不是这个老
师劝俞尔不要和那个男孩来往,俞尔恐怕考
不上大学,所以俞尔心里很感激她。俞尔给
她写信说她已经和人谈恋爱了,她既兴奋又
害怕,不知道会发生什么。这个老师在回信
中说,千万不能让他占便宜,否则他会失去
对你的兴趣,甚至先把你玩了再把你抛弃。
    这两封信都来晚了。信中的告诫虽然有
点过份,但对一个独自在外的十六、七岁的
天真女孩来说,是很必要的。但信中没有告
诉俞尔,如果出了事情,应该怎么办。
    俞尔这晚总睡不着。她是不是一个坏女
孩?如果爸爸妈妈知道了她这么不争气,这
么不听话,早就被永杰……妈妈是不是真的
不让她回家,爸爸是不是真的会打断她的腿?
俞尔想着想着,情不自禁的躲在被窝里哭了
起来。
    俞尔感觉她和永杰之间开始有了隔阂,
每次说不了几句就要吵架,吵得太多了,彼
此都有很累的感觉。她想起她老师信中说的,
她可能会被永杰抛弃。她真的会被永杰抛弃
吗?她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住在俞尔下铺的方敏,一直为那天没有
去永杰家,而后悔不已,她对永杰的感情,
没有因为他有了俞尔而冷下来,反而更加强
烈起来。她认定象俞尔这样没有头脑的女孩
是不配她的永杰的,俞尔早晚要被永杰摔掉
的。她进学生会,就是为了在永杰面前展示
她优雅的气质和迷人的魅力,并大讲“女孩
是因可爱而美丽,不是因美丽而可爱的”,
她果然成功了,不仅她班上的男生推崇她,
学生会的那些男生也对她佩服极了。
    永杰他信守诺言,他曾向俞尔保证,除
非工作需要,他决不和方敏打交道。但是他
必须和其他人打交道吧!这些“其他人”都
是被方敏巧妙征服过的,他们会有意无意地
说俞尔虽然美丽但不可爱,她的漂亮外貌其
实是她愚蠢无知的象征。
    永杰这样的话听多了,对俞尔的看法也
不知不觉地起了变化,他觉得俞尔越来越不
可爱,她漂亮的外貌看多了也就没有什么了。
而她的缺点就越来越突出了。一次他们例行
吵架时,永杰气昏了头,说出了不该说的话,
他说:“当初要不是你抢先到了我家,我的
女朋友会是方敏而不是你!”
    俞尔听了这话惊呆了,后来她去找永杰
的姐姐核实,他姐姐说:“当初是的,我还
叫你方敏呢!”
    看见俞尔的眼泪无声无息地落了下来,
他姐姐吓了一大跳,“出了什么事?你别在
意,你知道我们都喜欢你。方敏我见过,我
不喜欢她,她假惺惺的,永杰幸好没有带她
来。”
    俞尔接过他姐姐手中的纸巾,边擦眼泪
边抽泣着说:“姐姐,我知道你对我好,可
是永杰他以后会不要我的……”
    “不会的!”他姐姐安慰俞尔,“永杰
年龄还小,他不懂事,我会劝他的。你不要
再哭了!”

    俞尔开始偿到早恋的苦头了,舜德那边
又怎么样了呢?

    由于舜德和小红商定高考前不再约会见
面,平时也不打招呼,连舜德和小红的十七
岁生日都无法相互祝贺。在舜德生日的第三
天,也就是小红十七岁的生日。舜德想向小
红表示生日祝贺,但又不能违反他和小红间
的协定,他瞑思苦想,终于想出一个办法。
    那天下午上课时,舜德叫小红和他换位
置,让小红在他背后看着他。他拿出小红元
旦节送他的钢笔,把钢笔贴自己的脸上,小
红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生日祝福!用钢笔
代替她的吻,亲一下他的脸。
    看见舜德的这么大胆的暗示,任何女孩
都会发烧。小红脸上的那个相同部位,曾经
被舜德吻过!小红哪里敢老是看呢?下课铃
一响,她就背着书包跑了,虽然还有几节课。

    舜德刻苦的学习,得到老师的多次表扬,
老师号召大家向他学习。班主任告诉舜德,
若是班上有影响学习的行为,要坚决制止。
    舜德前排的小红和少波,老是小声讲话,
当然多数是少波讲,小红仔细地听。舜德容
忍了三天,实在容忍不下了,就给班主任讲
了,班主任把少波调走了,又调来一个木纳
的男生。舜德之所以嫉妒少波,更由于他气
小红曾多次赞扬少波的数学好。舜德很不服
气,因为每次数学考试的第一名都是舜德,
小红不说舜德的数学好,竟说少波的数学好。

    班主任一次对舜德讲,虽然班上的学习
风气比以前浓多了,尤其是舜德以身作则起
好了带头作用,但还是有同学不专心,竟私
自约起部分男女生出去耍,幸好发现及时,
才得以制止。舜德问了有哪些同学,当听到
小红的名字时,他的气就上来了,他第二天
中午放学的时候叫住小红,审问她。
    小红自知理亏,她老老实实地说了。原
来班上同学耍心太大,舜德又不组织出去活
动,于是他们私自组织,本想邀请舜德的,
小红说舜德不仅不会去,还会阻止大家去。
她们问小红,为什么这么肯定舜德的态度,
是不是小红和舜德有特殊的关系。小红意识
到差点说漏嘴,就马上说舜德已经宣布过不
搞集体活动,还有去凤凰山时舜德的表现大
家也都看见了。这才使小红蒙混过险。
    舜德问小红:“你忘了我们的商定了吗?”
    “没有!”小红忙回答,又解释说,
“如果我当时不答应去,她们就更怀疑我和
你的关系,要是真的发现了我们的关系,不
就更糟了?”
    “你这算是犯了一次规了,到高考后我
会惩罚你的!”舜德说,“不过我也承认,
我也犯了一次规。”
    小红听了睁大眼睛。舜德接着说:“我
看了一场电影,就是“少林寺”。”
    原来在小红和舜德的商定中,还包括
“不许看电影”(只能偷偷地在别人不注意
的时候,看一眼对方。)。
    “那我们扯平了。”小红说,“你原谅
我了?”
    “我原谅你。就这一次!”舜德说。
    小红调皮地向舜德吐了一下舌头。

    舜德还问了少波给小红讲了几天,到底
讲的是什么?小红说,是讲周奇是如何的喜
欢小红,如何地想和小红交朋友。
    舜德想,这个周奇,他父母还请舜德管
教他呢!怎么管教?舜德对周奇一直不错。
周奇的缺点多如牛毛,大家评价“他哪里象
团组织的组织委员,简直是给团组织抹黑”,
他父母也不赞成他当团干部,正是舜德护着
他,才使他仍然当着组织委员。可是这次不
同了,周奇不仅违反校规,还想打小红的主
意。
    第二天,舜德向周奇借了政治笔记。舜
德偶然发现其中夹了几页纸,上面密密麻麻
记满周奇的心事。舜德仔细看着,发现周奇
确实喜欢小红,他甚至把舜德列为他的最大
情敌。天啊!果然是“情人眼里出西施,情
敌心中出知己”,舜德和小红自认为做得天
衣无缝,可是周奇仍然在没有任何证据的情
况下,断定舜德的情人就是小红!
    这件事情后来的处理结果是,小红取代
周奇当了团支部的组织委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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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永杰移情,俞尔痛苦;倒数天数,渐入佳境
第八章
鲜花早谢,柔道解脱;跌入深渊,落魂他乡

    这天俞尔下午下课后,怒气冲冲地回到
房间。刚才永杰专门跑来告诉俞尔,说晚上
他们系的学生会要和别人搞个活动,所以晚
上不和她去看“少林寺”了。更可气的是,
她一个人跑到老远的沙河电影院,看完电影
回来的时候,被一个人不怀好意的摸了一把,
她感到非常恶心,就更气永杰不陪她一起来
了。
    回到房间,她爬上床的时候,不小心踩
脏了方敏的衣服。方敏高高兴兴地回来的时,
发现她的衣服被踩赃了,就骂道:“哪个不
要脸的,这么没有教养……”
    上次永杰骂俞尔的话,被好事者带到了
方敏的耳朵里,方敏好感动,原来当初永杰
果然是请的她,所以方敏暗地里骂俞尔“不
要脸,抢别人的男朋友。”
    俞尔听见方敏骂“不要脸”,她马上从
床上起来,“姓方的,你骂谁不要脸?”
    “我又没有骂你,”方敏酸溜溜地说,
“我骂的是踩赃我衣服的人。”她把被踩赃
的衣服给大家看,“你们看,我刚买的新衣
服,就踩得这么赃。是不是没有教养?”
    俞尔才发现是她刚才上床时踩的,若在
平时,她还是会道歉的,但今天她特别气愤,
尤其刚才听见方敏那么得意地从学生会回来。
俞尔从上铺跳了下来,鞋也没有穿,在众人
还没有反应的时候,一掌把方敏推在了地上,
方敏倒地时,头在床腿上划破了,顿时鲜血
从头发中流了下来,把白衣服染红了一大片。
    俞尔的野蛮行为,引起了公愤。方敏的
姑妈住在广州,她来到学校,强烈要求“惩
罚凶手”,学校给了俞尔一个“记过”处分,
并要求俞尔承担全部医药费。
    永杰知道俞尔家的经济并不富裕,而且
也不敢让家里知道这件事,他向姐姐要钱,
替俞尔交了方敏的医药费,又带鲜花去医院
看望方敏、到她姑妈家道歉。当俞尔知道永
杰看方敏时还带了鲜花,她立即不高兴起来:
“人也医了,歉也道了,还送什么花,你是
不是还对方敏有意思?”
    “你怎么这么不懂事?”永杰说,“方
敏也是一个女孩子,她也有父母、亲戚和朋
友。如果你在外面受气挨打,还负了伤,你
家里人会不会难过?”
    俞尔低下了头,还是嘴硬地说:“要送
也只能送狗尾巴花!”
    “我送她的是康乃馨,祝她早日康复。”
永杰说,“我送你的是玫瑰,我爱你!”

    永杰早就劝俞尔换一张床睡,免得和方
敏产生矛盾。俞尔说又不是她的错,要换应
该方敏换。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永杰又劝
俞尔换床,俞尔说:“要换也不是现在,否
则方敏会更得意的。”
    于是永杰就想去劝方敏换床,这天课间
休息的时候,全部的学生会干部被通知马上
到系办公室开会,永杰在路上遇见方敏。
    “方敏,”永杰叫她,“我想和你商量
一个事情。”
    “什么事?”方敏很意外,因为永杰和
俞尔耍朋友后,就再也没有这样叫过她的名
字了。
    “你和俞尔关系这么紧张,最好还是你
换一张床住。”永杰说。
    “为什么不是她换,而是我换呢?”方
敏问。
    “唉!你还不知道俞尔的脾气吗?”永
杰解释说,“俞尔无知、无理,脾气暴糙,
你大人大量,不给她一般见识!”
    方敏听了不禁一笑,说;“我考虑考虑。”
走了几步,方敏催促道:“我们快走,不要
迟到了!”
    这一切被课间休息的俞尔看见了,她误
以为永杰和方敏要逃课出去玩,就在永杰跟
着方敏朝与课室相反的方向急走的时候,俞
尔大叫道:
    “永杰!你给我回来!”
    此时上课的预备铃刚过,同学们正走向
各自的课室,都听见了俞尔有些歇世底里的
叫声,大家回头看着俞尔,并寻声望着正要
离开的永杰和方敏,永杰和方敏在众目睽睽
之下,显得很难看。一个男生学着俞尔的腔
调尖声说:“永杰!回头是岸啊!”引得大
家哄堂大笑。
    “你过去看看吧!”方敏对永杰说。
    永杰垂头丧气地走向俞尔。
    “太听话了,象只狗一样!”“哪里象
个男子汉!”“有什么好看的,上课!”
    永杰走到方敏和俞尔之间的中点时,突
然停下了脚步,对着俞尔大叫:
    “我回你妈个头!”
    然后转身走向方敏,第一次拉着方敏的
手,大声说:“我们走,别理她!”
    “呜呵……”有人发出幸灾乐祸的声音。

    等人们都去上课了,俞尔还站在那里没
动。俞尔房间里的那两位云南贵州女生,见
俞尔坐位一直空着,就跑出课室,见俞尔还
傻站在那里,就一左一右地扶俞尔回了宿舍,
在云南女生的床上躺下了。
    俞尔在床上躺了一个星期,永杰一直没
有来看过俞尔。她后来一直睡的云南女生的
铺位,那个云南女生睡了俞尔的铺位。
    俞尔再去上课的时候,她已经完全变成
了另外一个人了。她不说话,坐在课室的一
个角落,衣服也是灰色的,吃饭的时候都是
别人帮她把饭带到宿舍。所有活动她都不再
参加,昔日神彩飞扬、鲜艳夺目的俞尔没有
了,五朵金花少了最亮的一朵。可怜啊,俞
尔才刚满十七岁,一朵鲜花还没有完全开放
的时候,就刁零了,就被无情的命运女神抛
进了苦海。是啊,失身、失恋,记过处分,
还有无处不在的鄙视目光,对一个刚走出家
门的女孩子来说,无异于是个十八层的地狱!

    俞尔都进了十八层地狱,同样早恋、而
且还是中学生的舜德,还能在早恋的天堂里
潇洒多久呢?

    在清除了所有影响学习的的不良因素后,
舜德象一艘开足马力的核动力潜艇,平稳而
高速地驶向目标----“黑色的七月”。
    更为难得的是,高考前的复习那么紧张,
舜德依然坚持每天一个多钟头的武术训练,
直到7月789日才停了三天。班主任曾担心会
影响复习,事实证明完全相反,这恰恰促进
了舜德的学习进步。语文老师在高考复习的
时候,曾大讲“八减一大于八”的道理,就
是八小时工作不如一小时锻炼加七小时工作
的道理,但高考学生哪个敢去实践,当然舜
德除外。
    按当时国家规定,体育没有达标的大学
不能录取。如果中学都严格按照这个要求测
验高考学生,恐怕能上大学的更是了了无几。
    舜德班在进行体育达标测验时,测1500米
长跑项目,只有舜德一人以5分20秒达标冲过
终点,其他同学都在6分钟以后,而标准是5分
40秒。
    1500米补测的时候,同学们都相当紧张,
如果这次通不过,相当于高考就不必参加了。
在起跑线上,体育老师告诉大家不要紧张,
舜德在前面给大家鼓气:“不要担心什么,
我在前面带着大家跑,一定可以达标!”
    结果除了一人外都达标了。成绩好得不
可思议,第一个冲过终点的成绩竟有4分多
钟,而真正跑第一的舜德在第一次测验时才
5分20秒呢?后来才明白,体育老师在测量
秒表上作了调整,为学生们高考立了第一功。

    小红本来也是积极复习准备高考的,寒
假的时候也全部参加了补习,但自从班主任
召集部分同学开了一个特殊的会,她就泄气
了。
    原来他们班虽然是重点班,但学校却是
普通学校。往年高考的情况是,每个重点班
考上大学的人数,不会超过10个。所以学校
已习惯在高考前的最后阶段,把有希望的同
学作为重点,在各方面给予重点照顾。这次
列入重点的名单中,有舜德、周奇、少波、
原男生班长等十几个,没有小红的名字。
    后来许多的复习、模拟考试都只针对这
些重点同学,非重点学生即使作了作业,也
不给批改。难怪那些非重点同学生气。
    小红在家里是最受宠的,她有两个哥哥,
她是最小的,全家都把她当作宝贝。看着老
师都偏爱那些成绩好的同学,她的学习劲头
完全没有了,如果不是还有高中毕业考试的
话,她可能都不会到学校了。
    学习没有了压力,就有更多的时间去想
其它的事情,比如她身后的这个舜德,这个
小傻瓜,她至今没有想清楚他为什么爱上了
自己。她觉得他是那样的优秀,那么多的女
孩子喜欢他,那些女孩子比自己成绩好、比
自己漂亮、比自己出众的多的是。她自己有
什么特长?连家务事都不会做,对了,学做
家务,否则将来结……婚,想到这里她不禁
心里“嘭嘭”跳,满脸羞红。
    她到菜市场买菜,不敢和菜贩讲价,称
完给钱,拿着菜她就跑回了家;她做饭不是
米多了就是水多了,炒菜不是盐多了就是油
少了;连扫完地,她妈都要重扫一遍。
    也难怪小红,她从小到大就没有做过家
务事。看着小红开始做家务,她家里人还表
扬她开始懂事了。但发现她太爱做家务,她
大哥开始怀疑她了。
    “红红(她家里人都这样叫她,这个乳
名同学中只有舜德知道),”她大哥叫她,
“我觉得你有问题。”
    “什么问题?”小红说。
    “那个来过我们家的男生,和你是什么
关系?”她大哥的语气象是有了什么把柄。
    “没有什么关系!”小红一口咬定。
    “没什么关系?”她大哥说,“没关系
才怪?他来我们家,说你和另外一个男生耍
朋友,我觉得他才象和你在耍朋友呢!”
    “你胡说!”小红涨红了脸,“他有女
朋友,就是常来我们家的秀英,班上同学都
知道,不信你去问!大哥,你讨厌啦!妈!
大哥他影响我学习啊!”

    十七岁的少女,对爱的憧憬,幻想成分
较多。没有爱就想得到爱,得到爱又害怕,
害怕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象舜德这样的
出色男孩,女孩子们崇拜的偶像,在小红没
有得到时想得到,在别人得到时她气得要自
杀,她得到后呢又觉得他象个“烫手的山芋”:
想吃烫嘴,拿着烫手,丢了又舍不得。
    男孩子对爱醒悟比女孩子晚,但醒悟后
的男孩子爱得更热。女孩盼望爱,但真爱带
着炙热来到的时候,往往又变得不知所措。
幸亏这样阴差阳错,否则中学会成为初恋的
膑仪馆。
    当舜德的爱在秀英那里种下时,还没有
发芽。被小红唤醒后,就迅速破土,疯长起
来。舜德拥抱她的时候,她还没有准备;舜
德亲吻她的时候,她的脸上冰凉。小红幸亏
和舜德有约定,否则过多的亲密接触,会使
两个少男少女失去理智,熔化在初恋危险的
热烈中。

    舜德高考复习的时候,每天晚上都要先
拿出小红送他的钢笔,轻轻吻一下,再开始
看书。
    星期天晚上,从师傅家练武回来,还有
一个小时的自由时间,他把这个时间定为想
小红的“法定时间”。他会拿出小红送他的
糖果,吃一颗,只吃一颗?因为他数好了,
每星期吃一颗,到高考前还剩三颗,刚好789
三天再一天一颗。
    舜德一边吃糖一边胡思乱想,想什么呢?
当然是想他的心上人小红了。想小红现在干
什么?她睡觉时是什么模样?想得最多的是
他吻她的时候,“这么不听话,竟然还要反
抗我”,等高考后要好好地“惩罚”她,所
谓“惩罚”就是使劲亲她!
    舜德家的隔壁有个小姚妹,高中毕业后
在家待业,她的男朋友当兵去了,晚上她经
常借唱歌来抒发思念之情,她唱的都是些缠
绵的外国歌曲(那时成都还没有港台的流行
歌曲),象“红莓花儿开”、“卡秋莎”、
“三套车”、“照镜子”、“红河谷”之类
的,舜德非常喜欢听,其中给他印象最深的
是“三套车”。
    “冰雪覆盖在伏尔加河,冰河上跑着三
套车……”
    这些抒情歌曲,对于早恋的舜德来说,
就是催情歌曲。想想看,即使在舜德不想小
红而努力看书的时候,仍然有这些催情的环
境因素,煽动着他的心,使他的心蠢蠢欲动。
    每天睡觉前,舜德都要写日记,日记的
第一行左边是一串数字,记录他每天练功的
情况,中间是日期和天气,右边是倒记时的
天数,当天数倒计到零时,就是7月9日,也
就是高考的最后一天,他就可以和他心爱的
小红见面了!
    随着糖果袋里糖果的越吃越少,舜德对
小红的情感越积越多;随着倒计时天数的越
来越小,舜德对小红的热度越来越高。
    这一天早晨,舜德把最后一颗糖放进嘴
里,他觉得这是半年来最甜的一颗,因为这
是高考的最后一天,下午考完之后,他就可
以见到小红那太阳一般的笑脸了!他把昨晚
写好给小红的见面信拿出来,吻了一下,揣
入怀里。然后奔赴考场。
    下午考试结束铃刚响,舜德就交了考卷,
他急切地冲出考场,在大门口等着,等啊,
等啊等,等全部人都走光了,还是不见他的
小红,他又把考场内外找了三遍,终于确定
小红已经走了。
    “不是说好考完在门口等吗?”舜德是
多么的失望啊!

    小红是提前离开考场的(反正她高考又
没有希望,她本不想高考的,是家里人让坚
持让她考的,说考不上也可以增长见识)。
她怕在门口看见舜德,她担心他做出过分的
举动,想让他安静一些,再见他。还有她爸
爸住院了,高考前一直是她大哥在医院看护,
她得赶到医院替换她大哥,让她大哥回家好
好休息。
    舜德不知道小红的爸爸住院了,他以为
是小红故意考验或作弄他。既然现在已经到
了期限,在经过了半年爱的煎熬,终于拼搏
完成了小红给他的高考任务,他可以理直气
壮地去找小红了,他要冒险到小红家去找她!
    他先回家,找出一个信封,写上“高二
2班团支部组织委员收”,信没有封口。他
赶到小红家里,敲开了门,小红的大哥出来,
显然才从床上起来,他看见是舜德,立即显
出不欢迎的样子,冷冷的说:“小红不在家,
有事给我说。”
    “学校团委给组织委员的信。”说着,
舜德把那封给小红的信递给了他。
    也活该舜德倒霉,他太天真无知了。按
照佛罗意德的说法,哥哥是妹妹男朋友的情
敌。他递上的那封信,是他半年对小红的思
念和渴求,是热恋中的情书,其温度没有一
千度也有八百度,这样的信落到情敌手中,
会有什么结果?
    第二天舜德再到小红家的时候,小红出
来开的门。舜德看见小红就非常激动,但马
上发现小红神色不对,象只吓坏的小鸡。小
红小声示意他快点离开:“你快走吧!”
    她哥哥满脸怒气地出来了,一把将小红
拉了进去,说:“我们小红还小,她的个人
问题以后再说!”然后“嘭”的一声,永远
地关上了门,而且从门里传来她哥哥的声音:
“你竟敢和这样没有道德的人来往……”
    完了。舜德象只瓦罐,被人从楼上扔下
来,下面是坚硬的水泥地。

    他从满怀希望的幸福最顶峰,跌入了黑
暗痛苦的最底谷。
    舜德在床上哭了整整一个假期。

    他的高考成绩是胡乱估计的,估计400分,
实际446分,82年录取线是380分,清华大学
是440分的录取线,加上他优异的体育成绩
和极高的政治评语,“该填清华大学的”班
主任骂舜德。
    他的高考志愿也是胡乱填的。结果他考
取了全国的二流重点大学——广州华南工学
院,专业也是胡乱填的——腐蚀与防护专业。
    舜德从小红家门口出来,就一直神志不
清。接到大学录取通知书的时候也是麻木的,
他不知道广州有多远,该怎么走?什么时候
走?他这样出远门,可能会到哈尔滨去找华
南工学院报到。
    幸好有个成都女生也考上了同一所大学,
她爸爸来找舜德,叫他一路上照顾他的女儿。
他带着这个女生,在家人的护送下赶到火车
站时,火车早开走了。
    后来,是这个女生带着他,在大学报到
的最后一天的晚上,才赶到学校。

    曾经是多么风流潇洒的昙舜德,这个中
学“大观园”中的贾宝玉,他把那些少男少
女弄得痴痴傻傻、把辛辛学子带入昏昏歧途,
他把一个“优秀团支部”变成了他的“个人
早恋部”;他这个“花花书记”,左一个
“家家情人”、右一个“初恋情人”,还有
一个谁都没有看见过的“神秘情人”。他打
着工作的幌子,干着“卑鄙”的勾当;最后
他一个人金榜题名,其他同学全部名落孙山。
    和他们班条件完全一样的另外一个班,
考上大学的有七八个,他们班就他一个。
    失恋活该!他的罪孽深重,打入八十八
层地狱,活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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